第3章:吐槽欠条引拳风,虎啸龙吟破敌阵
她没去开灯,只是重新翻开账本,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三日内搬离”五个字。
笔尖顿了顿,又拿起红笔,将整句话重重圈住,像在划掉一段不耐烦的对话。
水缸边,谢无咎的手刚碰到木瓢。
那一瞬,他小腹深处像是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撞了一下,一股热流顺着脊椎往上爬,首冲肩胛。
他低头看自己的右手,皮肤下浮起细密的纹路,金黄如斑,隐隐泛光,像有只无形的手在他皮肉里画了一头伏虎。
他放下木瓢,缓步走向前院。
院门还没关。
一阵粗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是铁棍敲地的“当当”声,节奏拖沓,故意放慢,像是某种***。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一脚踹开虚掩的门,木门撞在墙上弹回来,又被他用脚尖勾住。
“哟,这地方还住人呢?”
混混头目咧嘴一笑,铁棍往地上一杵,“房东太太,你那租客欠了三个月房租,我们大哥说了,你要是识相,就自己退五十文,大家省事。”
云昭没抬头,继续在纸上写:“违约金+三倍滞纳金。”
男人眯眼走过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钢笔,抬手就往地上摔。
金属笔身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一响,滚到了桌脚边。
“写?
你还敢写?”
他冷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这破屋拆了?”
谢无咎站在他背后两步远的地方,声音不高:“你可以走了。”
男人猛地转身,铁棍抡圆了扫向他脑袋。
风声未落,谢无咎侧身避过,右拳轻抬,一记短促的前冲拳打出。
没有怒吼,没有招式起势,拳头刚出,空气中却响起一声低沉的虎啸,仿佛从地底传来。
落叶打着旋儿腾空而起,在拳风周围卷成一根细柱。
铁棍在半空中“啪”地断成两截,断口焦黑,像是被高温熔断。
男人踉跄后退,膝盖一软,整个人“咚”地跪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他喘着粗气抬头,正对上云昭脚边那张刚写完的收据——墨迹未干,写着“违约金到账”。
他盯着那行字,嘴唇哆嗦:“这……这是虎王拳……你们谢家不是只会熬药吗?”
谢无咎收回拳头,金纹缓缓隐去。
他弯腰捡起钢笔,轻轻放回云昭手中。
“这很合理。”
他说。
云昭看着他指尖残留的一丝微光,又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那个还在发抖的男人,以及他膝盖正压着的收据。
她没说话,只是翻开账本,在边角添了一行小字:“维修费+50文。”
男人终于回过神,连滚爬爬地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指着谢无咎:“你等着……城东十三街不会放过你……我大哥是‘铁脊梁’赵三……你打我,就是打他脸!”
谢无咎点头:“嗯,记下了。”
男人愣了下,以为他在嘲讽,咬牙切齿地爬起来,转身就跑。
刚冲到门口,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扑倒在地。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踩到了自己刚才甩下来的汗珠,混着尘土,黏糊糊地沾了一裤腿。
“晦气!”
他骂了一句,狼狈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
云昭合上账本,抬眼看向谢无咎:“你刚才那拳……练过?”
“没。”
他摇头,“第一次。”
“那你背上的旧伤又犯了?”
她皱眉,“你每次说谎,右耳尖都会红。”
谢无咎摸了摸耳朵,果然有点发热。
他笑了笑:“可能是刚才发力太猛。”
“发力太猛能让你耳朵变色?”
云昭冷笑,“你当我是刚进城的乡下姑娘?”
谢无咎没接话,只是走到墙角,捡起那半截断掉的铁棍。
金属表面有明显的灼烧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烧穿。
他捏了捏,棍子轻轻一折,碎成几段。
“这玩意儿质量不行。”
他说,“下次他们该带根结实点的来。”
云昭翻了个白眼:“你还盼着他们再来?”
“不是盼着。”
他把碎片扔进角落的废料筐,“是知道他们会来。
这种人,挨了打不会反思,只会找更狠的家伙报仇。”
“那你打算怎么办?
天天在这儿站岗?”
“可以。”
他靠在门框上,“反正我也闲着。”
“你一点都不担心?”
她盯着他,“刚才那一拳,听着就不正常。
虎啸?
你见过活老虎吗?
还是说你小时候被野兽养大?”
“我没见过。”
他老实回答,“但刚才出拳的时候,脑子里确实有画面。”
“什么画面?”
“山林,月夜,一只虎从岩上跃下。”
他顿了顿,“还有风,很大。”
云昭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写那句话?”
“哪句?”
“‘三日内搬离’。”
谢无咎摇头:“我不知道你会写什么。
但我猜到你会生气。
人生气的时候,总会想留下点痕迹。”
“所以你就等着?”
她挑眉,“等我写字,然后你突然变高手?”
“不是变。”
他纠正,“是醒。”
云昭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把账本塞进抽屉:“算了,反正只要你不拆我家房子,你怎么解释都行。”
她转身要去厨房泡茶,刚走两步,忽然停下。
“等等。”
她回头,“你说你脑子里有画面……那画面里,有没有人?”
“有。”
谢无咎点头,“一个背影,穿着风衣,手里拿着笔。”
云昭一怔:“谁?”
“看不清脸。”
他望着她,“但我知道,那是你。”
空气静了一瞬。
云昭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又像是被呛了一下。
她最终只是哼了一声:“少来这套,你以为拍马屁就能免租金?”
“我没想免租。”
他说,“我只是说实话。”
“说实话的人通常活不长。”
她冷冷道,“尤其是对着赵三那种人。”
“那我得活得比他久一点。”
他笑了笑,“不然谁给你修门?”
云昭懒得再理他,转身进了屋。
谢无咎站在原地,慢慢握了握右拳。
掌心还有些发烫,像是刚从火炉里抽出来。
他低头看了看绷带,边缘又渗出了点暗红,不多,但足够提醒他——每一次出拳,都在烧。
他没进屋,也没坐下,就站在院中那棵老梧桐下,望着云昭窗内的灯光。
天边阴云越聚越厚,风开始有了湿意。
屋里,云昭坐在书桌前,重新翻开账本。
她盯着“三日内搬离”那行红字,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未落。
片刻后,她在下面补了一句:“附注:若再闹事,首接报警。”
她刚写完,窗外一道闷雷滚过,雨点开始落下,打在瓦片上噼啪作响。
谢无咎仰头看了看天,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
他抬起手,接了一捧雨,又任它从指缝流走。
院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缝。
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孩探进头来,手里攥着张纸条,声音发抖:“谢……谢先生,赵三带人去了您后山藏药的洞口,说要把药材全烧了,还说……还说要您今晚亲自去赎。”
谢无咎接过纸条,没看,首接揉成一团。
他低头看着自己右手,雨水顺着拳锋滑落,像血一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