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纸是普通的素描纸，边缘有些发黄，白裙子女人的轮廓用炭笔勾勒，线条粗糙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尤其是那两个空窟窿，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漆黑，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正死死“盯”着她。
她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画纸，就觉出一丝凉意，不是纸张该有的温度，倒像是摸到了一块冰。
画的右下角有个模糊的签名，炭粉己经脱落了大半，只能看清一个“雪”字。
是陈雪画的？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
陈雪为什么要画这个女人？
是她真的见过，还是……这画本身就有问题？
她想起昨晚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青白色的指甲，还有那股消毒水混着霉味的气息，后背又开始冒冷汗。
她把画捡起来，小心地拂掉上面的玻璃碎片，卷成一卷塞进背包里。
她得找个人看看这画，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楼下卖豆浆的阿姨似乎知道些旧事，可早上她那躲闪的样子，恐怕不会多说。
林薇想了想，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一个名字——周明，她大学时的同学，现在在附近开了家古董店，平时爱研究些老物件，或许能看出这画的门道。
赶到古董店时，周明正趴在柜台上看一本旧书。
店里摆满了各式老物件，铜钟、瓷瓶、旧钟表，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倒有几分安逸。
“你怎么来了？
稀客啊。”
周明抬头看到林薇，放下书站起身，目光扫过她紧绷的脸，“怎么了？
脸色这么差，跟见了鬼似的。”
林薇没心思开玩笑，把背包里的画拿出来展开：“你帮我看看这画，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周明的笑容收了起来，凑近画仔细看了看，眉头慢慢皱起。
他从柜台下拿出一副白手套戴上，指尖轻轻抚过画纸上的窟窿眼，又翻到背面看了看，脸色越来越沉。
“这画不对劲。”
周明的声音压低了些，“你看这两个窟窿，不是画上去的，是用东西挖掉的。”
“挖掉的？”
林薇愣了一下。
“对，边缘很毛糙，炭粉是后来补上去的，想掩盖挖痕。”
周明指着画纸边缘，“还有这纸，虽然发黄，但不是自然老化的颜色，是被什么东西浸过，你闻闻，有没有一股淡淡的腥气？”
林薇把画凑到鼻尖，果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不是血腥味，更像是铁锈混着水的味道，和旧楼里的气息有几分像。
“还有更怪的。”
周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紫外线手电筒，打开后照在画纸上。
原本漆黑的窟窿眼里，突然透出微弱的绿光，像两只鬼火似的闪了闪，吓得林薇手一抖，画差点掉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
她的声音发颤。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普通颜料。”
周明关掉手电筒，绿光消失了，窟窿眼又恢复成一片漆黑，“这画是谁的？
你从哪弄来的？”
林薇深吸一口气，把旧楼、陈雪的笔记本、昨晚的遭遇和早上阿姨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周明听完，脸色彻底变了，他走到门口，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了出去，又反锁了门。
“你住的那栋楼，我知道。”
周明的声音有些凝重，“启明里37号，九十年代的时候出过事，一个女的在顶楼***了，也是穿白裙子，听说死之前精神失常，总说看到有人跟在她后面。”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她……是怎么死的？”
“跳楼。”
周明的声音压得更低，“当时动静很大，后来那栋楼就没人愿意住了，租金一首很低。
陈雪说的白裙子女人，恐怕就是当年***的那个。”
“可她为什么要找陈雪？
又为什么找上我？”
林薇追问，心里的恐惧像潮水似的往上涌。
周明摇了摇头：“不清楚，但这类事往往和‘执念’有关。
那个女人***时肯定有未了的心愿，或者有什么东西留在了顶楼，陈雪说不定是触碰到了什么，才被缠上的。”
他看向林薇手里的画，“这画你最好别带回去，也别再看了，说不定那两个窟窿眼，就是她‘看’人的地方。”
林薇攥着画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
她想起昨晚在黑暗里，那道贴在耳边的声音，还有搭在肩膀上的手——那个女人，是不是一首通过画里的窟窿眼看着她？
“那我该怎么办？”
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现在只想立刻搬出那栋旧楼，可她的积蓄几乎都交了房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别的住处。
周明想了想，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小的铜铃铛，铃铛上刻着复杂的花纹，看着有些年头了。
“这是我去年收来的，据说是个老物件，能镇住些不干净的东西。”
周明把铜铃铛递给林薇，“你带在身上，晚上睡觉的时候挂在床头，要是听到奇怪的声音，就摇三下铃铛。
还有，别再碰那个笔记本，也别再追查那个女人的事，离得越远越好。”
林薇接过铜铃铛，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她把画重新卷起来，周明却拦住了她：“这画不能留，我帮你处理掉，省得惹麻烦。”
林薇点点头，把画递给周明，心里却莫名地慌了一下——她总觉得，这画里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处理掉的。
回到旧楼时，天己经黑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依旧时好时坏，林薇攥着口袋里的铜铃铛，一步一步往上走。
走到六楼转角时，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拖着脚步在走。
她猛地回头，手机屏幕的光里，空荡荡的楼梯上，只有她自己的影子。
“是错觉，是错觉。”
她默念着，加快脚步走到601门口，掏出钥匙飞快地打开门，闪身进去，又“砰”地一声关上房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
房间里一片漆黑，她不敢开灯，摸索着走到床头，把铜铃铛挂在床头的挂钩上。
铃铛轻轻晃了晃，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声音清脆，倒让她安心了些。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陈雪的笔记本、画里的窟窿眼，还有周明说的那个***的女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叮铃铃”的声音——是床头的铜铃铛在响。
不是风吹的，铃铛响得很急促，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林薇猛地睁开眼，黑暗里，她看到挂在床头的铜铃铛正在剧烈晃动，发出刺耳的响声，而铃铛下面，似乎站着一个影子。
一个穿白裙子的影子，长发垂到肩膀，头部微微抬起，正对着她的方向。
林薇的呼吸瞬间停了，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影子慢慢靠近。
她想起周明的话，伸手去摸铜铃铛，想摇三下，可手刚碰到铃铛，影子突然加快速度，猛地扑了过来——她甚至能看到，那影子的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对着她的脸。
“啊！”
林薇终于尖叫出声，同时猛地推了一把影子，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
她跌坐在地上，抬头一看，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影子，只有铜铃铛还在轻轻晃动，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像是在嘲笑她的胆小。
是梦？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全是冷汗。
可刚才的触感那么真实，那股刺骨的凉意，还有那两个窟窿眼，都清晰得不像梦。
她看向床头的铜铃铛，铃铛上的花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似乎真的起到了些作用。
就在这时，她听到床头柜的抽屉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是放笔记本的那个抽屉，她早上明明锁上了。
林薇的目光死死盯着抽屉，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抽屉慢慢打开，里面的黑色笔记本露了出来，而笔记本的封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长长的黑发，和她早上在衣柜里看到的那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