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彩服下的心事
午休时，陈佳佳总会拉着林夏坐在树荫下，变着法儿地问陆屿的事。
“林夏，陆屿初中打篮球真的很厉害吗？”
陈佳佳托着腮，眼神里满是向往，“我今天看到他投篮了，姿势超帅！”
林夏咬了口馒头，想起初中运动会上，陆屿带领班级拿下篮球比赛冠军时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嗯，他是队长，三分球很准。
每次比赛结束，都有女生往他手里塞水和毛巾。”
“那他收吗？”
陈佳佳追问。
“不收，他会说谢谢，然后把东西分给队友。”
林夏顿了顿，又补充道，“他还喜欢听周杰伦的歌，初中时总戴着耳机刷题，问他听什么，他就把耳机递过来，里面放的都是《晴天》。”
陈佳佳听得入了迷，连手里的水都忘了喝。
林夏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羡慕——陈佳佳总是这样，喜欢谁就大大方方地表现出来，不像自己，只能把心事藏在心里。
苏曼最近却有些反常。
午休时她总黏着林夏，一休息就林夏跟前排跑，凑到周然身边有意无意地说话。
周然还是老样子，对谁都笑得温和，苏曼递过去的橘子，他会接过来剥好，分一半给旁边的男生。
到了晚上，苏曼更是变着法儿地往外跑。
宿舍熄灯前，她会拎着个塑料袋，说是去小卖部买零食，可回来时袋子总是空的，嘴角还沾着点饼干屑。
“苏曼，你是不是去给周然送吃的了？”
陈佳佳终于忍不住问。
苏曼的脸瞬间红了，慌忙摆手：“没有啊，你别乱说！”
林夏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里无奈。
其实宿舍里的人都看出来了——苏曼每天晚上揣着的饼干，是周然中午说过好吃的牌子；她特意去小卖部买的冰镇可乐，回来时总是凉的，显然是一路跑着送去的。
有天晚上，苏曼又要出去，林夏拉住她：“军训基地管得严，晚上别总出去了，万一被教官抓到就麻烦了。”
“没事啦，我跟宿管阿姨说好了！”
苏曼挣开她的手，拎着袋子就往外跑，“我很快就回来！”
林夏站在门口，看着苏曼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苏曼和陈佳佳一样，都是敢爱敢恨的人，可周然对谁都一样好，这样的热情，真的能被看见吗？
没过多久，苏曼回来了，脸上带着雀跃的笑：“林夏，周然说我送的饼干超好吃！
他还问我明天能不能再带一包呢！”
林夏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没再说劝阻的话，只是递过去一张纸巾：“擦擦嘴角，饼干屑都沾到脸上了。”
苏曼连忙接过纸巾擦脸，嘴里还在絮叨着周然的事。
窗外的蝉鸣还在响，迷彩服被汗水浸湿又晒干，叠出一道道褶皱。
林夏忽然觉得，这个夏天的军训，好像不止有烈日和疲惫，还有藏在心底的心事，和悄悄发芽的喜欢。
走正步的训练开始后，林夏总能感觉到手背传来的轻触。
周然就站在她正前方，摆臂时手肘偶尔会碰到她的手，力道很轻，像羽毛擦过，可林夏总会立刻攥紧拳头，往旁边挪一点。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不像被江辰碰掉笔记本时的反感，也不像被陆屿打招呼时的紧张，只是一种说不清的别扭。
她偷偷观察过，周然摆臂的幅度很标准，不像故意的，可那若有似无的触碰，还是让她忍不住分心。
晨跑的那天，林夏终于撑不住了。
前一晚食堂的菜太油，她没敢多吃，今早空腹跑了两圈，眼前就开始发黑，脚步也慢了下来。
就在她快要摔倒时，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你没事吧？”
周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关切。
林夏晃了晃脑袋，看清是他后，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
周然扶着她走到旁边的树荫下，从口袋里掏出颗糖，剥了糖纸递过来：“含着吧，我妈说低血糖吃糖管用。”
橘子味的糖在嘴里化开，甜味顺着喉咙往下走，林夏的视线终于清晰了些。
她抬头看向周然，他额头上满是汗水，头发贴在额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谢谢你。”
林夏轻声说，心里满是感激，可没有半分心动的感觉——就像得到了陌生人的帮助，真诚地道谢，仅此而己。
回到宿舍，苏曼又在跟陈佳佳说周然的事，说他早上帮女生捡了掉落的水壶，还帮教官搬了水。
林夏坐在床边，默默听着，没提起自己被周然扶住的事。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要隐瞒，或许是不想让苏曼多想，或许是觉得，这种小事不值得说。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洗过无数件衣服，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却从没像苏曼那样，敢主动递出一包饼干；也没像陈佳佳那样，敢首白地说喜欢。
她对自己的成绩很自信，可在感情这件事上，却像个胆小鬼。
“林夏，你发什么呆呢？”
陈佳佳推了她一下，“下午要练军体拳，你说陆屿会不会站在我们旁边啊？”
林夏回过神，看向陈佳佳期待的眼神，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忽然想起陆屿戴着耳机听《晴天》的样子，心里又泛起一阵熟悉的悸动。
原来，不是所有的靠近都会心动，也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要宣之于口——有些心事，就像藏在迷彩服下的痣，只有自己知道在哪里，也只有自己知道，它有多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