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六岁那年,程砚给我补课,指尖点着课本说“专心”。他二十一岁,穷得只剩温柔,
连我哥扔给他的旧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我偷藏他写满公式的草稿纸,
在“哥哥”的称呼里尝到禁忌的甜。高考前夜他发来“加油”,我攥着手机熬到三点。
却在他公司楼下看见他给另一个女孩拎包,指尖蹭过对方发梢。“那是我妹妹,
”他后来解释,“怕影响你考试才没说。”二十五岁他离婚来找我:“你等了我九年。
”我按下电梯按钮:“程先生,我学生的图纸还没改完。
”他忽然抵住门框:“你当年在本子上写满我的名字——”玻璃门外,
我的助理举着婚戒盒静静站着。1 禁忌之恋初夏的午后,阳光被窗棂切割成斜斜的几块,
落在摊开的数学课本上,灰尘在光柱里跳舞。林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页边缘,
一道三角函数题已经困了她足足十分钟。思绪像缠在一起的毛线团,理不出头绪,
反而越绕越乱。房门被轻轻叩响,她以为是妈妈来送水果,头也没抬,含糊地应了一声。
进来的却不是妈妈。哥哥林朝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带着点难得的、不那么像调侃的笑,
侧身让出后面的人。“喏,晚晚,给你找了个救星。程砚,我哥们儿,高材生,
来给你补补课,把你那惨不忍睹的分数往上捞一捞。”林晚这才抬起眼。
一个清瘦的年轻人站在哥哥身后,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衬衫,却干净得不像话。
他眉眼很好看,不是哥哥那种带着痞气的英俊,而是像远山青黛,疏朗又干净。
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都柔和了几分。他看着她,嘴角牵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声音温和:“你好,林晚妹妹。”林晚的心,毫无预兆地,轻轻跳了一下。
像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一颗小石子。“喏,程砚,交给你了。我这妹妹脑子不太开窍,
你多费心。”林朝大大咧咧地把人往屋里一推,自己转身就走了,还能听见他在客厅嚷嚷,
“妈,有冰可乐没?”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程砚拉开书桌旁的椅子,
在林晚身边坐下,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不会让她感到不适的距离。
他身上有淡淡的皂角清香,混着一点阳光的味道。“哪里不会?”他低头看她的卷子,
修长的手指点在题目上。他的手指真好看,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林晚盯着那根手指,
脑子里空白了一瞬,才慌忙去指那道题:“这个……辅助线不知道怎么加。”“这里。
”程砚拿起铅笔,在图形上轻轻划了一道,笔尖摩擦纸张发出沙沙的细响,“看清楚了吗?
这样,把它们联系起来,就简单了。”他的讲解清晰又耐心,声音不高不低,像潺潺的溪流。
林晚以前总觉得数学符号狰狞可怖,此刻在他平和的语调里,却好像温顺了许多。
她偷偷抬眼看他近在咫尺的侧脸,鼻梁挺直,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专心。
”他忽然转过头,指尖在课本上轻轻点了点。林晚像被捉住尾巴的小兔子,猛地低下头,
耳根发热,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清冽的气息,混着纸张和墨水的味道,
一起钻进鼻腔。从那以后,每个周末,程砚都会来。他讲题时总是很专注,偶尔林晚走神,
他会用笔轻轻敲一下她的手背,不重,带着点提醒的意味。林晚开始期盼周末,
她把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会把最喜欢的那只玻璃花瓶擦得亮晶晶,注入清水,
插上几支当季的鲜花。她注意到很多细节。程砚带来的参考书边角都磨得起了毛,
但他用得很爱惜。哥哥有时会把一些自己不穿的、还半新的衣服塞给他,他从不推拒,
只是下次来时,那些衣服一定被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有一次,
他落在草稿纸上的一页演算,写满了流畅漂亮的公式,林晚趁他不注意,偷偷折好,
塞进了自己带锁的日记本里。那纸张粗糙,带着他指尖的温度似的,让她脸颊发烫。
他和哥哥不一样。哥哥会揪她辫子,会抢她零食,会笑话她考试不及格。程砚不会。
他永远温和,永远有耐心,会在她解出一道难题时,眼里露出真实的赞许,
轻轻说一句“很棒”;会在她抱怨学习累时,不着痕迹地给她讲一个大学里的趣事,
分散她的注意力。这种温柔,对十六岁、情窦初开的林晚来说,是裹着糖霜的毒药,
明知不该,却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点点沉溺。一年时间流水般过去。
程砚要回学校准备毕业答辩,接着是实习,找工作。他来的次数渐渐少了。最后一个补习日,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程砚收拾好东西,站起身:“以后要自己努力了,林晚。
”林晚心里一空,像被什么东西骤然挖走了一块。酸涩的情绪鼓胀着,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看着他将要转身的背影,积攒了一年的勇气,或者说,是积攒了一年的懵懂爱恋,
在那一刻不管不顾地倾泻出来。“程砚哥哥!”她声音带着点颤。程砚停步,回头看她。
“我……我喜欢你!”少女的脸颊红得像要滴血,眼睛却亮得惊人,直直地望着他,
“不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雨声敲打着玻璃窗,嗒,嗒,嗒。程砚明显愣住了。
他看着她,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闪过惊讶,无措,还有一些林晚当时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沉默在雨声中蔓延,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良久,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上前,
像以前鼓励她时那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动作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晚晚,
”他叫了她的小名,声音比平时更低些,“你现在还小,还在上高中。
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不能想这些,知道吗?”林晚的眼圈瞬间红了,执拗地看着他。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才慢慢开口,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等你再长大一点,
等你自己足够好了……如果到那时候,你还……我们可以考虑。”这话像是一道模糊的曙光,
驱散了林晚心头的阴霾。她自动忽略了前面所有,只抓住了最后那一点点似是而非的可能。
考虑?那就是有机会的!酸涩被巨大的甜蜜和希望取代,她用力点头,破涕为笑:“嗯!
我会努力的!我会考上好大学,变得很好很好!”程砚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唇动了动,
最终只是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好加油。”他转身走进雨幕,背影清瘦挺拔,渐渐模糊。
林晚心满意足,觉得连窗外的雨声都变得动听起来。2 幻灭真相程砚走后,
林晚开始主动给他发信息。絮絮叨叨地说自己模考进步了,说学校里的趣事,
说今天天气真好。程砚很少回复,偶尔回,也只是简短的“嗯”、“知道了”、“加油”。
林晚告诉自己,他一定是很忙,要工作,要适应新环境。或者,他是怕回复太多,
真的会影响她学习。她把他那句“等你长大”当作承诺,小心翼翼地揣在心里,
成为支撑她走过枯燥高三的全部动力。高考前一个月,压力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
某个挑灯夜战的深夜,林晚看着密密麻麻的笔记,一阵阵心慌。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她随手拿起来。发信人:程砚。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高考加油。
林晚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心脏狂喜地悸动。他记得!他一直在关注她!她就知道!那一晚,
她抱着手机,把那三个字反反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睡着,
嘴角还带着笑。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交完最后一份试卷,林晚第一个冲出考场。
把书包交给哥哥后就急忙和爸爸妈妈说自己有急事一会儿回家。夏日阳光炽烈,
晃得人睁不开眼。她谁也没等,凭着记忆中哥哥偶尔提过的公司名字,
一路坐车找到了程砚实习的公司楼下。她站在街角的香樟树下,树影婆娑,
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设想了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她要扑过去,
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她考完了,她做到了,她长大了,她真的好想他。下班时间到了,
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从写字楼里涌出。然后,她看到了他。程砚走了出来,白衬衫,西装裤,
比一年前更显沉稳。林晚脸上瞬间绽开笑容,脚步刚要迈出,却猛地僵在原地。
程砚不是一个人走出来的。他身边跟着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女孩容貌清秀,
正仰头笑着跟他说什么。程砚微微侧头听着,
眉眼间是林晚从未见过的、自然而然的温柔笑意。他手里,
还拎着那个女孩明显是女式的、小巧的链条包,他的指尖,无意间蹭过女孩柔软的发梢。
动作亲昵,熟稔。林晚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夏日的风明明是热的,吹在她身上,
却刺骨地凉。她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骤然抽走灵魂的木偶,看着那两道身影并肩走远,
融入熙攘的人流,消失不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像是踩在云端,又像是坠在冰窖。父母关切地问她考得怎么样,为什么出校门就直接跑走了,
她只是木然地点头。填报志愿时,她浑浑噩噩,听着父母分析哪个学校好,哪个专业有前途,
最后,父母拍板:“A大建筑设计系就挺好,离家也近。”她点了点头,说:“好。
”像一个被输入指令的机器人。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程砚有什么交集了。
她把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锁进箱子底层,试图把那个名字从心里剜去。时间慢慢流逝,
林晚也逐渐忘却了。大二寒假,她拖着行李箱回家过年。家里很热闹,
还未进门就听到谈笑声。她推开家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程砚。
他正和父亲聊着天,侧脸线条依旧清俊,笑容温和。时光似乎格外优待他,
只让他褪去了些许青涩,增添了成熟稳重。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目光与她撞上,
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对着她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晚晚回来啦!
”父亲笑着招呼,“快叫人啊,愣着干什么?不认识了?你程砚哥哥啊!”这时,
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还有一个年轻女声的轻笑。那个女孩端着果盘从厨房探出身,
笑容明媚地对她打招呼:“你就是晚晚吧?常听阿砚提起你,说你小时候可可爱了。
”林晚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但是现在这个场景还是让她的心刺痛。程砚站起身,很自然地走到那女孩身边,
接过她手里的果盘,然后看向林晚父母,语气温和带着笑意:“叔叔阿姨,介绍一下,
这是我女朋友,苏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晚,又回到林父林母身上,
神情坦然又带着感激,“一直很感谢叔叔,还有林朝哥当年的照顾,我心里,
早就把你们当一家人了。所以今天带小晴过来认认门。”原来,
他一直和她的家人保持着联系。原来,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晚饭的气氛看似融洽,林晚却味同嚼蜡。她低着头,数着碗里的米粒,
听着程砚和苏晴温和有礼地与父母交谈,听着哥哥林朝插科打诨。他们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