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着七个月的肚子,数着墙上的裂缝——它们像干涸的河床,又像婴儿脸上未愈合的血管。
凌晨一点零四分,门被踹开,程昱浑身湿冷,却带着一股玫瑰混血的腥甜。
那味道我太熟:他每次从“地下诊所”回来,身上都沾着早产婴的血。
“林澜,签字。”
保单摔在我脸上,锋利的纸边划破眉梢,血珠滚进左眼,世界瞬间变成红色滤镜。
我抬眼,看见受益人栏写着“许薇”,关系栏写着“配偶”。
“你不签,明天就让你爸在 ICU 断氧。”
皮带扣划破空气,第一下抽在肩胛,鲜血溅上婴儿房的蓝天墙——那片墙是我亲手刷的,色号叫“曦空蓝”。
第二下抽在隆起的肚皮,我痛得跪倒,羊水顺着大腿温热淌下。
第三下没落下——因为我抓住了皮带。
掌心被铜扣割开,我却笑了:“程昱,你怕不怕报应?”
他愣了半秒,随即用力一扯,皮带尾扫过墙角——婴儿监视器的红灯忽然闪了一下,像有人按下快门。
画面里,我的表情定格成一张海报:孕妇、血、笑。
下一秒,监视器里传来婴儿啼哭——不是林曦,而是另一个更尖锐的声音,像猫被踩住尾巴。
程昱的脸瞬间惨白。
我知道,他听见了“库存”的哭声。
2 薄荷茶与波斯婴羊毯雨停了,但屋顶还在滴水,像某种漏不完的静脉输液。
我蜷在客厅中央,血从肩胛流到腰窝,再顺着大腿内侧蜿蜒成一条细小、滚烫的河。
羊水破了,我没力气起身,只能把脸贴在那张波斯婴羊毯上——那是婆婆上个月从德黑兰拍卖行拍下的,据说用了七只胎毛未剪的新生羊羔,绒面呈一种诡异的乳白,像刚剥开的胎盘。
婆婆端来了薄荷茶。
瓷杯是骨瓷,半透光,能看见水面漂着的碎叶。
她踩着我的手指走过去,鞋底是硬牛皮,跟部细得像手术刀的背面。
“别弄脏我新地毯,很贵。”
她蹲下,茶盖轻轻磕在杯沿,发出叮一声——像停尸房里敲不锈钢盘。
蒸汽扑到我眼睛,辛辣的薄荷脑瞬间把泪水逼出来,和血水混在一起,变成淡粉色的水珠,滚进嘴角。
我尝到铁锈、羊膻、薄荷,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