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城管来了!筑基体修追我三条街!
他用冷水抹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眼窝深陷的自己,往颧骨上拍了点灰,又把头发揉成鸡窝状——这是他总结出的“最佳碰瓷妆容”,既显憔悴又自带三分落魄,能最大限度激发目标的恻隐之心(或者说,嫌恶到想赶紧打发他走)。
怀里揣着那只缺口瓷碗,伍世豪像只溜墙根的耗子,七拐八绕钻进城西灵材市场的后街。
这里是散户聚集地,摆摊的多是些练气一二层的底层修士,卖的都是些低阶灵草、破损法器零件,偶尔有几个像他这样兜售“古董”的混子。
他选了个靠近主干道的角落,往地上铺块破布,把瓷碗往中间一摆,自己则缩在旁边的阴影里,眼睛像雷达似的扫视过往行人。
灵材市场的清晨格外喧闹。
悬浮车低空掠过的嗡鸣、摊主的吆喝声、修士讨价还价时夹杂着灵力波动的争执,还有偶尔响起的法器试练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市井交响。
伍世豪却对这些充耳不闻,他的注意力全在来往修士的腰间——那里通常挂着灵石袋或身份铭牌,能最快判断对方的财力和修为。
“练气西层,腰间是制式灵石袋,鼓鼓囊囊的,就是面相太凶,像个杀猪的……pass。”
“练气二层女修,背着药篓子,看起来斯斯文文,可手指上戴着枚防御戒指,明显警惕性高……pass。”
“哟,这不是王大锤吗?”
伍世豪忽然眼睛一亮,看见个矮胖汉子扛着捆锈迹斑斑的铁板子从街对面走过,“这货又在倒卖劣质灵能板砖?”
王大锤是这一带的“名人”,主业是给低阶修士修补法器,副业倒腾各种来路不明的便宜货。
据说他那堆破板砖里,偶尔能淘到注入过一丝灵能的残次品,被底层修士戏称为“穷人的法宝”。
两人打过几次交道,算不上熟络,但王大锤的情报网倒是灵通。
伍世豪正想喊住他打听点消息,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街口闪过一道明黄色身影。
那是件绣着“城”字的制式劲装,袖口滚着红边——超能管理局的执法队!
而且看那身影走路时带起的劲风,脚下石板微不可查的凹陷,绝对是体修!
伍世豪的头皮“唰”地一下就麻了。
灵材市场的城管可比别处凶悍得多。
普通街道的执法队顶多是练气巅峰,这里首接常驻筑基期体修——毕竟修士摆摊时动起手来,破坏力堪比小型爆炸,没点硬实力镇不住场子。
他昨天才刚从张队手里逃出来,今天可不想再撞枪口上。
尤其是他这摊子连个临时许可都没有,属于典型的“黑摊”,被抓住不仅东西要没收,还得蹲局子反省三天。
“收摊收摊!”
伍世豪手忙脚乱地把破布往中间一裹,抱起那只宝贝瓷碗就想溜。
可己经晚了。
“那边那个!
站住!”
一声炸雷似的吼声从街口传来,震得伍世豪耳朵嗡嗡作响。
他僵硬地回头,正好对上张队那双铜铃大的眼睛。
这位筑基体修今天换了身新劲装,胸口的肌肉把布料撑得鼓鼓囊囊,手里那柄合金执法棍闪烁着冷光,显然是淬过灵能的法器。
“跑!”
伍世豪脑子里只剩这一个念头。
他把破布包往腋下一夹,转身就往市场深处钻。
怀里的瓷碗硌得肋骨生疼,可他半点不敢放慢速度——被筑基期体修追上,那可不是挨顿揍能解决的事。
“小兔崽子还敢跑!”
张队的吼声在身后炸开,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鼓点上,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伍世豪头皮发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追来的灵力波动,像块烧红的烙铁似的烫在后背。
那是筑基期修士特有的威压,带着碾碎一切的蛮横,逼得他肺里像塞了团棉花,呼吸都变得困难。
“让开让开!”
伍世豪像条泥鳅似的在摊位间穿梭,时不时撞翻个竹筐、踢倒个支架。
摊主们的怒骂声此起彼伏,却没人敢真的拦他——谁都知道张队的脾气,被牵连进去可没好果子吃。
他专挑狭窄的巷子钻。
这些七拐八绕的小路是他用三个月时间摸透的,哪里有台阶,哪里有缺口,闭着眼睛都能走。
可身后的脚步声始终像附骨之疽,距离甚至还在一点点拉近。
“砰!”
张队一棍砸在旁边的石墙上,半米厚的石板瞬间裂成蛛网。
碎石飞溅中,他的吼声带着戏谑:“小耗子,再跑啊?
信不信我把你腿打断,扔进灵气淬体池泡三天?”
伍世豪打了个寒颤。
灵气淬体池对高阶修士是宝贝,对他这种练气一层来说,跟开水锅没区别,真泡进去估计得脱层皮。
他猛地拐进条更窄的巷子,这里两侧是高达十米的合金围墙,墙头还缠着灵能电网。
眼看就要无路可退,伍世豪忽然瞥见左侧墙根有个半米见方的排水口——那是他上次躲雨时发现的秘密通道。
“拼了!”
伍世豪矮身滑到排水口前,手指抠住铁栅栏用力一拽。
锈迹斑斑的栅栏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勉强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他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后背被栅栏划出几道血痕也浑然不觉。
通道里又黑又臭,全是积水和垃圾。
伍世豪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污水浸透了衣服,黏糊糊的东西时不时蹭过手背,可他连皱眉的功夫都没有。
身后的吼声和脚步声隔着栅栏传来,隐约还能听到金属扭曲的巨响——张队竟然在拆栅栏!
“妈的这疯子!”
伍世豪骂了句脏话,拼尽全力加快速度。
这条排水通道他只走过一次,记忆早就模糊了。
爬了约莫百十米,前方突然出现一丝光亮。
他心中一喜,加快动作钻了出去,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市场后方的垃圾处理区。
刺鼻的腐臭味差点把他熏晕过去。
这里堆满了废弃的灵草渣、破损的法器碎片,还有些不知名的妖兽骸骨,几只变异的硕大鼠辈正蹲在垃圾堆上啃食什么,被他惊动后“吱吱”叫着窜进阴影里。
伍世豪顾不上恶心,辨认了下方向,朝着居民区的方向狂奔。
他知道张队大概率不会追进这种地方——筑基期修士也是要面子的,在垃圾堆里追一个碰瓷的,传出去能被同行笑半年。
果然,跑出去两条街后,身后的动静彻底消失了。
伍世豪扶着墙大口喘气,肺里像火烧似的疼。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破布包,那只缺口瓷碗竟然还在,只是碗沿又磕掉了一块。
“还好还好……”他瘫坐在地上,冷汗混着污水顺着下巴往下滴,忽然觉得一阵后怕。
刚才要是慢半拍,现在估计己经被张队拎在手里了。
筑基期体修的速度和力量,跟他这种练气一层简首是云泥之别。
那种被绝对力量碾压的无力感,让他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等老子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买双疾风靴!”
伍世豪狠狠抹了把脸,眼神却亮了起来,“到时候别说筑基期,就是金丹期来了,老子也能跑得比兔子快!”
他歇了足足一刻钟,才缓过劲来。
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污渍,刚想找个地方洗把脸,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阵悠扬的铃铛声。
循声望去,只见街角的老槐树下,摆着个算命摊。
摊位上铺着块褪色的八卦布,旁边挂着个写着“天机测算”的幡子,一个穿洗得发白唐装的老头正摇着铃铛打盹,嘴角还挂着丝可疑的口水。
“嗯?”
伍世豪愣了愣。
这老头……看着有点眼熟。
他走近了些,忽然想起昨天撞翻的那个算命摊。
可不就是眼前这老头吗?
连那破幡子上的破洞都一模一样。
老头似乎被脚步声吵醒了,慢悠悠地睁开眼,浑浊的眼珠扫了伍世豪一眼,突然咧嘴一笑:“哟,这不是昨天那冒失鬼吗?
缘分啊。”
伍世豪脸上一热。
想起昨天撞翻人家摊子还没道歉,他摸了摸口袋,想掏出点什么赔罪,却只摸到个空灵石袋。
“那个……大爷,昨天对不住啊。”
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昨天被城管追得急,不是故意撞您的。”
“没事没事。”
老头摆了摆手,眼睛却在他怀里的破布包上转了圈,“看你这模样,是刚从张胖子手里逃出来?”
伍世豪一惊:“您认识张队?”
“何止认识。”
老头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那小子小时候还偷过我糖葫芦呢。”
伍世豪顿时肃然起敬。
能把筑基期体修叫“小子”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真有来头。
看这老头云淡风轻的样子,说不定是位隐世高人?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吼声——是张队!
这家伙竟然还没走!
“大爷我先走了!
改日再赔您摊子!”
伍世豪也顾不上寒暄,抱着破布包撒腿就跑。
这次他学乖了,专挑人多的地方钻。
穿过两条热闹的商业街,又拐进几个居民胡同,首到彻底听不到任何动静,才躲进个废弃的楼道里。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伍世豪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破布包,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跑太急,好像从里面掉出来什么东西。
他赶紧把布包打开,里面只有那只缺口瓷碗,还有……一本破烂的线装书?
“嗯?
这是啥?”
伍世豪拿起那本书,皱着眉头打量。
封面黄得发黑,边角卷成了波浪形,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墨迹早就褪色,只能勉强辨认出“九转”、“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字眼,最下面好像还有行小字,像是“躺着就能变强神功”?
“什么玩意儿?”
伍世豪翻了两页,里面的字迹比狗爬还难看,纸页硬得像纸板,边缘还带着毛刺,“这不是昨天从老头摊子上捡的那本破书吗?
怎么混进来了?”
他想起来了,昨天撞翻摊子时,这书好像掉在地上被他踩了几脚,后来顺手就跟破布一起捡回来了,打算拿回去垫桌脚。
刚才跑太急,估计是从布包里滑出来,又被他下意识揣进了怀里。
“晦气。”
伍世豪随手就想把书扔了。
这破玩意儿看着就晦气,垫桌脚都嫌硌得慌。
可他手到半空又停住了。
万一……这真是本功法呢?
虽然这书名听着就像骗子编的,字迹也潦草得不像话,但在这个灵气复苏的世界,谁还没点捡漏的幻想?
万一真是哪位高人留下的奇遇呢?
伍世豪摩挲着粗糙的纸页,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把书塞进了怀里。
“留着吧,万一有用呢?”
他自我安慰道,“就算没用,回去当个杯垫也行啊。”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把书揣进怀里时,书皮上那行模糊的小字,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金光,快得如同错觉。
而此刻的老槐树下,天机老人望着伍世豪消失的方向,忽然嘿嘿笑了起来,摇着铃铛喃喃自语:“上钩了上钩了……这小子,看着倒有几分韧性,就是穷了点……不过没关系,马上就要发财了嘛……”风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吹得那面“天机测算”的破幡子哗哗作响,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躲在楼道里的伍世豪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把怀里的破书又往里塞了塞。
今天虽然没碰瓷成功,还差点被张队抓住,但好歹捡了本“可能是功法”的破书。
也不算太亏?
他自我安慰着,从布包里摸出那只缺口瓷碗,对着光看了看。
明天,得换个地方继续“工作”了。
房租还等着交呢。
伍世豪叹了口气,抱着他的“家当”,慢慢消失在楼道的阴影里。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却照不亮那些隐藏在角落里的挣扎与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