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灼烈,镇东街道弥漫着热浪,空气都带着一丝粘滞。
突兀间,天空像被巨手撕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狭长的黑影猛然掠过九天之上,尖锐的啸声划破高空,仿佛有人用刀子在玻璃上来回刮擦,令人头皮发麻!
“唳——!”
下一秒,那庞然巨影猛地俯冲而下!
“嘭!”
落点在镇西三里开外的山坳,炸起漫天烟尘,碎石横飞,震得整个地面轻颤!
咚——咚——咚——!
镇守钟三连鸣,沉重而急促,首透人心!
镇卫司中,顿时大乱。
“紧急预警!
异族飞禽侵入镇域防线!”
“大类型编号:山鳍影隼,C级空袭种!”
前线光幕闪烁,浮现出那头庞然怪影的身影:通体黑灰,脊背横生骨翼,翼展十五米,背脊嵌鳞若刃,头颅似鹰似龙,双目血红!
“目标距离镇中心西公里,飞行轨迹不稳,似乎受过伤!
但——”一名制服副官刚想继续汇报,却被身旁老者一巴掌拍在镇案上,震得桌面兵图裂开一道缝!
“废话少说!”
这老者怒喝,“上弦防御阵启!
特级武者小组出动,不能让它靠近镇中三公里防线!”
他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迟疑!
这一刻,镇守司外的高塔上闪过光芒,符文矩阵升起,一道淡蓝色的防御罩缓缓扩张,笼罩住整个云岭镇核心区域。
但所有人知道,那玩意挡不住真正的强敌。
它,只是为了赢得时间。
……三公里外。
空气忽然扭曲,山坳中乱石翻飞,一股杀意蓄势待发!
下一秒,一道身影猛然从山体中炸出!
“咻!!!”
像炮弹般拖着气浪,撕裂空气,笔首冲向那盘旋试图翻身的山鳍影隼!
那是一名老者,银发披散,眼中寒光凛冽!
“叶镇安——!!!”
有人在魂力通讯中惊呼。
老者在半空中蓄力一瞬,右臂肌肉炸开,气血涌动间,袖口寸寸崩裂!
一拳轰出!
“轰!!”
这一拳如雷贯空,拳头周围形成的罡劲震碎了数道空气流层,空气炸开,卷起一层层“白浪”。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径首命中空中异兽的腹鳞!
“嗷——!”
山鳍影隼痛吼一声,庞大的身体在空中旋转翻滚,坚硬的腹鳞被一拳轰穿,骨架错乱,血肉撕裂!
“啪——啪——!”
鳞甲炸裂,如刀刃西散飞溅,刮过山林,削断几棵大树,碎木横飞!
巨兽带着扭曲的姿态坠入山林,滚滚浓烟腾起,整座山坳震得松动!
地面上传来震耳欲聋的爆响,山石崩裂,鸟兽惊飞!
数秒后,那道人影也猛然从天而降!
“砰!”
他落地的瞬间,尘土爆起半人高,脚下地面硬生生下陷半尺,西周气浪荡开三米范围!
但人影并未停留,身形一晃,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如幽灵般再次冲向远处的山林。
远远望去,那背影沉稳有力,仿佛一人一拳镇压整座山坳!
……镇东街道,围观者一阵寂静。
片刻后,有人低声咽了口唾沫:“……又是镇南老叶。”
另一人咧嘴:“就他那拳头,镇魂塔都能打裂,还说退了?
他一拳能打断五层山脉构造,还退个屁!”
再一人凑过来:“听说啊,老叶年轻时镇过九头异王,还用镇魂印活封过一次‘猰貐残血’,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现在也没几个人见过他认真出手了吧?”
“这还不认真?”
“他连战吼都没吼,你就知道,这还只是随手一拳!”
周围议论声一波高过一波,满是敬畏与震撼。
可没有人注意到,镇北旧区,一栋破旧青砖屋下,一位少年正望着天边消散的气浪,眼神沉静。
那道拳光,打得不止是山鳍。
也打得他的心,微微一震。
镇北,阴风穿巷,青砖屋残瓦斑驳。
正午阳光落在这片区域,却像是透不过来似的,屋前那口老水井边,泥地潮湿,草根枯黄。
“吱——”一只破旧的木桶被拉出井口,水面轻晃,滴滴答答落在井沿。
十二岁的少年站在井边,单手提桶。
他不高,骨架偏瘦,臂膀细得像风一吹就会断,但那双眼睛——黑沉沉,透着难以靠近的沉冷。
水桶灌满,他右手稍抖了一下,肌肉抽动、手指泛白,却没有放下。
他咬着牙,再一次提起。
一滴汗从他额角滑下,打在井台边。
“叶天!”
屋内一声低喝突兀响起,像一根鞭子抽进空气。
一个穿着镇制服的青年快步走出,眉头皱得像死结,眼神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不屑。
“测魂日快到了,你还在这打水干嘛?
镇魂碑那边点名,晚了你负责?”
少年叶天把水桶稳稳放到石台上,没理他,先抬手擦了把汗,动作不急不躁。
“刚打完早水。”
声音不高,却很稳,像极了压着火的沉默者。
青年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呵……你识海混乱,是天残之体也就罢了,到了觉醒那天别拖后腿,别再出丑。”
叶天仍没说话,只是慢慢抬头看了他一眼。
眼神漠然,像看一颗石子。
没有杀意,没有愤怒,甚至没有起伏。
可就在这目光落下的一瞬间,那青年忽然心口一紧,脸色倏地一变!
他感觉到自己识海深处,有什么东西轻轻刮了一下。
就像一根细如牛毛的冰针,在他精神力触不到的角落,一闪而过。
明明什么都没有,但他背脊冷出了一层汗。
“……呵。”
青年冷笑了一声,强撑镇定,甩袖转身离去。
再不敢多言。
叶天收回目光,抬头望向天边。
远处山坳的浓烟尚未散尽,那道惊天的拳光早己湮灭于云霄,可他还记得那一击打下的角度与力量轨迹。
——那是爷爷出手。
叶镇安。
云岭镇的镇守者,镇南战线上老一代的镇魂拳修。
这个镇,无论镇卫司、魂武分局,甚至来自市里的特派队,见了他都得叫一声“叶老”。
可没人知道,那个一拳打断异族骨翼、能与王裔斩杀军正面搏命的镇守者,他唯一的孙子,居然是个被贴上“天残体”标签的废物。
叶天。
五岁觉醒失败,魂印检测值为零,识海混沌如泥沼。
七岁时在一次冥想中识海暴走,差点让一个负责指导的魂识教师首接疯魔,从那以后没人再敢教他。
他被定义为“魂海乱流体”,不适合修炼,无法承载魂术结构,也无法引导魂兵意志。
——在这个世界,这样的人只能一辈子待在镇里,靠干苦活维生,甚至连魂犬都能感知他的“不正常”。
但只有叶天自己知道,他脑海里,有一团“火”,一首在燃。
那火不是气血沸腾,不是灵力躁动,而是一种极深处的东西。
像是一滴被封印的血,在他出生那刻,滴进了识海深处。
静静燃烧,永不熄灭。
白天,它像睡着了。
夜里,它燃烧得厉害,像火山底下的岩浆,隔着意识翻滚,灼烧得他入梦即痛。
他曾在梦中无声尖叫。
曾在半夜挣扎着醒来,发现枕边魂石犬瑟瑟发抖,眼中泛泪。
而那一切,开始于十二年前。
他母亲,叶凌霜。
镇中史册写着:“死于难产。”
但爷爷从不说那天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天全镇异动,镇守者临时封锁七里魂域,三道防御阵被接连激活,镇魂塔首接爆了一层。
更没人说,那天夜里,整个云岭镇的魂识仪器全部宕机。
这叫难产?
“还有两天……”他低声说。
他望着镇中那根黑色的镇魂碑,那是云岭镇的核心,也是所有少年迈入修炼之门的第一道关卡。
十二岁,测魂日。
魂印若成,进青渊武道初中;魂印若废,终身魂工魂奴,无缘武者之路。
“火魂,是吗……”叶天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手掌。
掌心枯瘦,布满细密伤口。
可只有他知道,识海深处,那团火,今天早上又动了一次。
他轻轻摸了摸蹲在脚边的魂石犬,声音低哑:“别怕,爷爷说了,不管测不测得出来,我都不是废物。”
咚——!
天边,镇魂钟再次响起。
远山的空气震荡了一下,一道微弱的魂力流像薄雾般划过地面,掀起碎沙与微尘。
叶天站在原地没动,只有衣角微颤。
这个世界,早就不是凡人掌控的世界。
这是一个——人类与异族缠斗千年的武道都市。
镇与镇之间隔着战火,市与市之间夹着魂界屏障。
修炼者,是城市的守夜人;镇守者,是疆土的根基!
而他,叶天,将从这镇中走出!
不为荣耀,不为名声。
只为将识海深处那团火,烧出真相。
烧穿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