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宅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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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尘土、霉味和陈年木头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厅堂的景象映入眼帘,时光仿佛在这里凝固。

一切都是老式的、陈旧的。

正对大门,一张深色、漆面早己斑驳的八仙桌靠墙摆放,桌面上空空如也,只积着一层薄灰。

桌子正上方,遵循着老规矩,东边立着一个青花瓷瓶,西边悬着一面模糊不清的铜镜——典型的“东瓶西镜”格局,寓意“平静”(瓶镜)。

几把同样古旧、榫卯结构的高背木椅散落在桌旁和墙边,椅背的雕花蒙上了岁月的暗影。

“咳咳…这味儿…”江燕夸张地在鼻子前扇着手,皱起了小巧的鼻子。

江蓠也微微蹙眉,空气中那股潮湿的霉味确实有些呛人。

好在二婶偶尔会来打扫,地面还算干净,没有蛛网密布,只是这陈年的气味,非人力一时可除。

江燕立刻被好奇心驱使,像只初次探索新领地的小猫,开始在厅堂里东摸摸西看看。

老宅结构简单:一个厅堂,后面连着两间卧房,左边是一个狭小的偏房,偏房外则是一个独立的小厨房,灶台冰冷,布满灰尘。

江蓠穿过厅堂,步入后面父母曾经的房间。

这里更加空荡,仅剩几件无法带走或己无价值的旧物:一个掉了漆的木制针线盒,一个老式的搪瓷脸盆,几本纸张发黄、字迹模糊的笔记本散落在角落的破木箱里。

曾经的衣服被褥早己被二婶收走处理,留下的都是些破烂。

江蓠蹲下身,在箱底一件叠得整齐但显然朽坏的旧外套口袋里,意外地摸出了一小沓早己退出流通的旧版纸币,花花绿绿,承载着过去的物价记忆。

“哥!

快来看这边!”

江燕的声音从偏房传来,带着兴奋。

江蓠走过去。

偏房光线更暗,堆满了杂物:落满灰尘的瓶瓶罐罐、大小不一的藤条箱、散了架的竹编农具,还有几个蒙着厚灰的陶瓮。

这里俨然是个被遗忘的储藏室。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中翻找了好一阵,扬起的灰尘让江燕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收获寥寥,唯一有点价值的是一本硬壳的旧相册,封面是褪色的风景画。

翻开,里面大多是空白,只有前几页夹着几张泛黄模糊的黑白老照片,人物面容难以辨认,背景也陌生,似乎是更久远的祖辈。

“上面柜子好像还有个盒子!”

江燕不甘心,指着靠墙一个高过她头顶的旧橱柜顶端。

她拖过旁边一个看起来就不太稳当的矮木凳,踩了上去,踮起脚尖,伸长手臂去够。

“小心点!”

江蓠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腐朽的木凳腿不堪重负,应声断裂!

“哎哟——!”

江燕惊呼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墩儿,疼得龇牙咧嘴。

江蓠又好气又好笑,赶紧上前:“伤着没?

说了让你别爬那么高!”

他伸手想拉她起来。

“没事没事,就是***疼…”江燕揉着痛处,倒抽着冷气,目光却被她摔倒时带下来的东西吸引住了——一个原本藏在柜顶角落的小木盒摔落在地,盖子被震开,里面滚出一件东西。

“哥!

哥!

你看这个!”

江燕也顾不上疼了,指着地上惊喜地叫道。

江蓠循声望去。

落在地上的,并非江燕以为的水滴形玉佩,而是一个约莫拇指指节大小的玉件。

它呈半圆状,边缘圆润流畅,中间镂刻着阴阳鱼的一半纹路——这分明是太极图的一半!

玉质温润,触手生凉,颜色是内敛的乳白中透着一丝青意,即使蒙着尘,也难掩其细腻的光泽。

上方还有一个小小的穿孔,系着半截早己褪色发脆的红绳。

显然,它曾经是贴身佩戴之物。

江蓠心头一动,俯身小心地捡起这半块太极玉佩。

入手沉甸甸的,带着岁月的沁凉。

他仔细端详:玉质上乘,雕工古朴,绝非寻常之物。

而且单独用一个小木盒装着……会是父母留下的吗?

如果是太极的一半,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另外一半?

是父亲和母亲各持其一?

“给我看看!

给我看看!

我是不是发现传家宝啦?”

江燕一骨碌爬起来,凑到江蓠身边,迫不及待地从他手中拿过玉佩,新奇地翻来覆去看着。

江蓠掏出手机,对着玉佩拍了几张照片,打开识图软件搜索。

结果跳出来的大多是些现代工艺的仿古挂件,价格低廉,图案相似但神韵差之千里,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他又翻找了半天橱柜上和附近的角落,再没发现另外半块太极玉佩的踪影。

“算了,先收着吧。”

江蓠从江燕手里拿回玉佩,小心地用一张软纸包好,放进了自己贴身的裤袋里。

这毕竟是父母可能留下的唯一一件有明确意义的遗物了。

两人把整理出来觉得还有些纪念意义的东西——旧相册、那几本笔记、针线盒,还有那半块玉佩——装进带来的***袋。

东西不多,却也塞了半袋。

江蓠轻松地将袋子扛在肩上,结实的臂膀承担着这份并不沉重却意义非凡的过往。

走出院门,落日的余晖给老宅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却掩不住它的破败与孤寂。

江蓠站在门口,深邃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这承载着他生命最初模糊印记的地方,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陌生与不舍的情绪在心底弥漫开来。

他沉默地转身,带着江燕踏上归途。

回到二叔家,二叔二婶还未归来。

江蓠把麻袋扛进自己那间虽小却整洁的临时房间,将东西暂时堆放在墙角。

忙活了一天,疲惫感涌了上来。

江蓠倒在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手指下意识地探入口袋,又摸出了那个软纸包。

他坐起身,将半块太极玉佩再次取出,举到眼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细细观察。

在老宅昏暗的光线下未曾留意,此刻他才赫然发现:在原本太极图阴阳点的位置,并非雕刻的凹陷,而是玉质内部天然沁入的一点殷红!

那红色极其灵动,并非死板的色块,而是如同一点朱砂融入了清水中,丝丝缕缕地晕染开,更奇异的是,在光线变换角度时,那红色仿佛在玉的内部极其缓慢地流淌、游移!

江蓠猛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换了个角度,凑得更近,屏息凝视——没错!

那一点红豆大小的红晕,确实在温润的玉质深处,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方式,缓缓流转着!

玉佩的奇异之处,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江蓠心底尘封的、关于父母失踪的巨大谜团。

警方的结论冰冷而诡异:父母当年订了前往桐市的机票,航班正常起飞,却在途中某片海域上空突然从所有雷达和通讯中彻底消失,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

随后的海空联合大搜救持续数月,那片海域被反复梳理,结果却令人绝望——没有残骸,没有油污,没有任何人体组织或行李碎片,连一丝一毫飞机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找到。

数百人,连同庞大的飞机,就那么凭空蒸发了。

最终,调查只能以“原因不明”的离奇失踪结案,成了悬案。

二十年了。

江蓠握紧了手中的半块玉佩,那一点流动的殷红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一个念头,或者说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冲动,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他要再去一次桐市!

不是像前几次那样,仅仅是机械地重复父母的航线(那几次飞行都平淡无奇,安全抵达),而是沿着他们当年可能的轨迹,去那个他们计划前往的地方看看。

也许,在那片他们消失的海域附近,在那个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会留下什么被忽略的线索?

或者,仅仅是靠近那里,这枚奇异的玉佩会有什么反应?

反正毕业了,拆迁款据说这几天就能到账,手头会宽裕不少。

在正式开始工作之前,就当是……一次带着特殊目的的旅行吧。

江蓠望着窗外渐渐沉入夜色的县城,眼神深邃,心中己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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