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红发与烟蒂》
江艳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缓缓抬起下巴，眼神冷得像冰。
别他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嫌恶心！
薛晨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江艳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你以为我在乎你的看法？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江艳的指尖微微颤抖，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今天这件事我先放过你，下次我TM喊人打死你她猛地转身，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是吗？
薛晨没有挽留，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映照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睛。
江艳踢掉沾着尘土的平底鞋，反手带上门，出租屋逼仄的空气里立刻弥漫开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她把烟往褪色的布艺沙发上一扔，整个人陷进去时，弹簧发出一阵老旧的吱呀声。
指尖在牛仔裤口袋里摸出那部屏幕边角磕裂的手机，指纹解锁时顿了两下——刚才攥得太用力，指腹还带着点潮意。
她点开那个备注着“老鬼”的对话框，指尖悬在输入框上片刻，最终敲下：“帮我查个人，薛晨，应该混城西那块的。”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窗外的霓虹正好晃过她眼里的红头发梢。
她蜷起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纹身。
老鬼的消息回得快，一个叼着烟的表情包后面跟着句：“红毛丫头转性了？
居然打听起人来了。”
江艳扯了扯嘴角，指尖飞快地回：“少废话，有他最近的动静就吱声。”
发送完把手机扔在沙发另一侧，起身去翻冰箱。
里面只剩半瓶冰可乐，她对着瓶口猛灌了两口，气泡在喉咙里炸开时，脑子里却莫名闪过下午薛晨转身时，黄毛底下露出的那截脖颈——和她手腕上的纹身，居然是同个系列的图案。
手机在沙发上震动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没立刻去接。
可乐瓶被捏得变了形，冰凉的液体顺着指缝滴在地板上，像极了刚才在巷口，他把烟蒂摁灭在积水里的样子。
震动声锲而不舍地响着，江艳踢开脚边的空罐头，还是走过去捞起手机。
老鬼发来条语音，背景里吵吵嚷嚷的，像是在哪个夜市摊：“薛晨啊，知道，前阵子跟人在桥洞底下干了一架，听说胳膊让人划了道口子，最近好像在汽修厂打零工。”
江艳捏着手机走到窗边，推开那条卡着半截烟蒂的旧窗。
楼底下的烧烤摊正冒着火苗，油星子溅在铁板上的滋滋声顺着风飘上来。
她想起下午在街角撞见薛晨时，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T恤，袖口卷到胳膊肘，确实能看到道浅浅的疤，像条没长开的蜈蚣。
“谢了。”
她回了条消息，随手把手机扔在窗台上。
玻璃上蒙着层灰，映出她自己的影子——红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角，嘴唇上还沾着点烟丝，跟薛晨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倒有几分像。
手机又亮了下，老鬼发来张照片，是汽修厂门口的监控截图。
薛晨正蹲在地上卸轮胎，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黄毛在光底下泛着点金。
她摸出烟盒，抖出根烟叼在嘴里，打火机打了三下才着。
烟雾漫开时，她对着窗户外的夜空轻轻吐了口气。
楼下的烧烤摊传来一阵哄笑，有人在喊“再来十串腰子”，烟火气混着晚风扑在脸上。
手机屏幕暗下去之前，她看到老鬼最后发来的消息：“他好像在找你，问谁见过红头发的姑娘。”
烟蒂烫到指尖时，江艳才猛地回神，慌忙把它摁在窗台上的空罐里。
铁皮罐里己经堆了半罐烟蒂，都是这几天攒下的——从那天在巷口撞见薛晨开始，她就没怎么睡踏实过。
手机屏幕还亮着，老鬼那句“他在找红头发的姑娘”像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紧。
她下意识摸了摸头发，染发剂的味道还没散尽，是她上个月一时兴起染的，当时只觉得够扎眼，现在却怕这抹红太显眼，又怕它不够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