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明与泡面
他就不该让那个银发神明进门。
此刻，沐风正盘腿坐在他的茶几前，捧着一桶红烧牛肉面，表情严肃得像在研究奥林匹斯神谕。
他银白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发梢还沾着几片枣叶——那是被周平的剑气削断的院中歪脖子树的残骸。
“这面……为什么是弯的？”
沐风用叉子挑起一根面条，狐疑地晃了晃，仿佛那是什么神秘的天外物质，“你们大夏的麦子长在飓风里吗？”
周平沉默地站在墙角，像一柄入鞘的剑，整个人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盯着沐风手里的泡面，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那是他最后一桶库存。
沐风显然没注意到周平的眼神，或者说，他注意到了但选择假装没看见。
他兴致勃勃地撕开调料包，捏起那袋红色粉末晃了晃，凑近闻了闻——然后打了个喷嚏。
轰！
厨房的玻璃窗炸了。
周平的剑气比思维更快，锈剑甚至没有出鞘，只是指尖一划，凌厉的剑意便如寒光闪过，将迎面飞来的玻璃碎片齐刷刷削成两半。
而剩下的碎渣在半空中诡异地停滞了一瞬，随后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哗啦啦地汇聚成一小股旋风，在沐风掌心上方盘旋两圈后，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堆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英文单词——“sorry……抱歉。”
沐风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指尖还残留着几缕未散尽的风息，“神力有点漏电。”
周平盯着地上用玻璃渣拼成的道歉字样，缓缓闭了闭眼。
——他当初为什么没一剑把这神劈回希腊？
---五分钟后，沐风被周平的剑气“请”到了院子里。
“禁制。”
周平用剑尖在地上画了个圈，剑气渗入泥土，刻出一道浅浅的沟壑，“出圈，就斩。”
沐风蹲在圈里，双手托腮，眼巴巴地看着周平修窗户的背影。
黑衣剑客的动作干脆利落，木板在他手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精准切割，严丝合缝地嵌入窗框。
沐风眨了眨眼，忽然灵光一闪。
“我帮你啊！”
他抬手召来一缕清风，托着地上的木屑和工具往窗框上飘去。
周平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剑气如细线般掠过，瞬间将那缕风劈散。
木屑哗啦啦落了一地。
“不用。”
周平的声音冷冰冰的。
“别客气嘛！”
沐风笑嘻嘻地又招来一阵风。
“没客气。”
“那你转过来看着我说话？”
周平没说话，只是指尖一挑，剑气在地砖上唰唰划出几道痕迹，硬生生把院子切成了九宫格。
沐风乐呵呵地跳起了格子，完全没注意到远处树梢上，一只乌鸦正用猩红的眼睛盯着他们。
乌鸦的脚环上，刻着一道细微的奥林匹斯神纹。
深夜，周平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他睡眠极浅，常年独居养成的警觉性让他在听到异响的瞬间就睁开了眼。
锈剑无声无息地滑入掌心，他赤脚踩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悄无声息地走到厨房门口——然后，他看到了沐风。
银发神明背对着他，鬼鬼祟祟地站在灶台前，手里捏着一袋白糖，正往一桶新泡好的红烧牛肉面里倒。
“你在干什么？”
周平开口。
“哇啊！”
沐风吓得手里的糖罐首接飞了出去，被周平一剑挑住，稳稳悬在剑尖上。
神明干笑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那个……我觉得你们大夏的‘神食’应该更甜一点……”周平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转身回屋，甩下一句：“灶台，第三格。”
沐风疑惑地拉开抽屉，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包番茄味薯片——那是周平囤积的零食里，唯一没被他讨厌到用剑气粉碎的口味。
窗外，树梢上的乌鸦振翅飞走，一根黑羽飘落在“禁制圈”边缘，悄无声息地化作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