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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靖王朝,元启三年,春。

紫宸殿的梁柱上,盘龙金漆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朝服上的熏香混着殿外飘来的玉兰气息,在空气里织成一张沉闷的网——这是早朝的味道,规矩、压抑,像极了大靖这看似稳固的江山。

萧彻坐在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内侧的暗纹。他登基刚满两年,龙袍穿在身上仍有些空荡,那张尚带几分青年锐气的脸上,此刻挂着程式化的平静,仿佛对下方吏部尚书冗长的奏报听得津津有味。

“……故江南盐税改制,还需陛下定夺。”吏部尚书躬身退下,花白的胡须随着动作微微颤抖,每一根都透着“老成持重”四个字。

萧彻“嗯”了一声,目光扫过殿内。左侧前排,以崔、卢、郑为首的世家代表们垂着眼,指尖捻着朝珠,仿佛对任何事都波澜不惊——他们的权力早已不需要在朝堂上疾声厉色。右侧稍远些,寒门出身的几位官员则挺直了腰,眼里带着一丝期待,显然是希望盐税改制能惠及底层,却又不敢贸然开口,怕触怒士族。

很好。萧彻心里冷笑。就是现在。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瞬间让殿内的嗡嗡议论声戛然而止。“盐税之事,容后再议。朕今日,有一事想问诸位。”

百官齐齐躬身:“臣等恭听陛下圣谕。”

萧彻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金砖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自开科取士以来,入仕者皆为男子。朕想问,这天下人才,难道只有男子不成?”

话音落地,殿内死寂。

几位老臣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世家官员们依旧垂着眼,仿佛在琢磨陛下这话里的“玄机”。只有右侧的寒门官员们猛地抬头,眼里写满错愕。

萧彻没给他们消化的时间,继续说道:“朕意,从今科起,开女子科举,与男子同考同录,有才者,亦可入仕为官。”

“轰——”

仿佛一道惊雷劈进紫宸殿,百官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不可!”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户部侍郎周明,寒门出身,因政绩突出被破格提拔,此刻脸涨得通红,“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相夫教子方是本分,岂能抛头露面,与男子同列朝堂?”

“周侍郎此言差矣。”萧彻看着他,语气平淡,“孔子曰‘有教无类’,难道这‘类’还要分男女?”

周明一噎,随即梗着脖子道:“陛下,此非教化问题,乃国本问题!女子心思细腻,却也易受私情牵绊,若入仕,恐……恐乱朝纲!”

“哦?”萧彻挑眉,目光转向左侧的世家官员,“诸位卿家,也这么认为吗?”

出乎意料的是,世家代表们竟异常沉默。

崔氏家主、太傅崔衍缓缓抬起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陛下圣明。天下有才者,不分男女,若女子确有经天纬地之才,入仕为官,亦是大靖之幸。臣,附议。”

卢氏、郑氏等士族官员纷纷附和:“臣附议!”“陛下此举,实乃开天辟地之仁政!”

这下轮到寒门官员们傻眼了。他们本以为,这等“离经叛道”的提议定会遭到满朝反对,尤其是最看重“规矩”的世家,却没想到对方竟争先恐后地支持。

周明脸色发白,他猛地看向萧彻,眼神里带着急切的警示——陛下,您看清楚了!这些世家巴不得如此!

萧彻当然看清楚了。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世家女子自幼饱读诗书,家中藏书、名师资源远超寒门男子,更别提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女子科举一旦开考,上榜者十有***是世家女,等于给士族凭空多了一批进入朝堂的名额,而原本就被挤压的寒门名额,只会更岌岌可危。

这些老狐狸,怕是在心里笑他年轻不懂事,把这当成了削弱皇权、扩张自家势力的好机会吧?

萧彻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没理会士族的“赞美”,反而看向脸色铁青的周明:“周侍郎,崔太傅都附议了,你还有何话说?”

周明急得额头冒汗,他知道不能明着指责世家,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臣并非反对女子有才,只是……只是眼下民生凋敝,多少寒门男子尚不能饱腹,遑论读书?女子读书,更是难上加难!若无藏书,无名师,她们如何与世家女子竞争?到头来,这女子科举,怕不是成了世家的‘专属通道’?”

他话音刚落,另一位寒门出身的御史大夫张诚也上前一步:“陛下,周侍郎所言极是!臣出身乡野,深知底层女子之苦。她们别说读书,能不被当作货物买卖已是幸事。若强开女科,世家女子凭家世轻松上榜,寒门女子却只能……只能另寻门路。”

张诚的声音顿了顿,带着难以启齿的沉重:“臣不敢想,为了一本教材、一次受教的机会,她们会被逼到何种地步……怕是会有人借此逼迫,让她们以身为质,换取资源。届时,流言蜚语四起,说她们‘不守妇道’‘以身为饵’,受害者反成众矢之的,加害者却能逍遥法外!陛下,这不是给女子开通道,这是把她们往火坑里推啊!”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这次的安静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

寒门官员们脸色凝重,世家官员们则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在说“你们寒门的事,与我何干”。

萧彻看着张诚,又扫过其他几个面露赞同的寒门官员,心里那股无名火“腾”地就上来了。

他当然知道这些隐患。他甚至比谁都清楚,世家会如何利用这场科举。但他更清楚,不破不立。这潭死水,必须得用点“猛药”来搅一搅。

而眼前这些寒门官员,他们自己从底层爬上来,却因为害怕风险,就干脆给另一群更弱势的人关上所有门?

“张御史。”萧彻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你说的这些,朕都懂。”

他向前走了两步,龙袍的阴影落在张诚面前:“可你有没有想过,正因如此,才更要开这个口子?”

“你们是底层上来的,”萧彻的目光扫过所有寒门官员,“难道忘了自己当年是怎么求一本残书、怎么跪在校舍外听先生讲课的吗?你们当年难,难道就要让天下女子永远难下去?”

“你们说女子没资源、没门路,”他提高了声音,“难道你们当年就有吗?你们能争出来,凭什么觉得女子就争不出来?”

周明急声道:“陛下!此一时彼一时!男子……”

“男子如何?”萧彻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男子就该垄断所有上升的路?女子就只能困在后院生儿育女?张御史说怕有人逼女子‘以身换资源’,难道不开科举,这种事就不存在了吗?”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在大殿里回荡:“那些被卖作妾婢、被当作礼物赠送的女子,她们现在就活得有尊严吗?至少开了科举,她们还有一个盼头,还有一个能靠自己本事站起来的可能!”

“而你们,”萧彻的目光落在张诚脸上,带着深深的失望,“身为从泥里爬出来的人,不仅不想着给后来者搭个梯子,反而要把梯子砸了?你们怕世家借机扩权,怕朝堂更乱,所以就干脆牺牲掉所有女子的希望?”

“朕看你们,真是忘本了!”

最后四个字,像重锤砸在每个寒门官员心上。张诚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殿内鸦雀无声,连世家官员们都微微抬了头,看向萧彻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这皇帝,好像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陛下息怒。”

众人转头,只见国子监祭酒、大儒孔颖达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是孔家后人,门生遍布天下,是朝堂上公认的“道德标杆”,连世家都要让他三分。

“陛下心怀天下女子,其志可嘉。”孔颖达躬身行礼,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然,祖宗之法不可废,男女有别,各司其职,方是天地伦常。”

他抬起头,花白的胡须抖动着:“《礼记》有云:‘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此乃女子本分。若让女子抛头露面,与男子同朝为官,轻则家庭失和,重则牝鸡司晨,国将不国啊!”

“孔祭酒这话,朕就不爱听了。”萧彻冷笑一声,心里暗骂:又是你这老顽固,孔老二的棺材板怕是都压不住了。

他没直接反驳——他清楚,跟这些大儒讲道理,只会被他们用“圣人之言”绕进去,还会被他们的门生喷得狗血淋头。

于是他话锋一转,看向崔衍:“崔太傅,你觉得孔祭酒说得对吗?”

崔衍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孔祭酒所言,乃古之训诫。然陛下所言,亦有新意。依老臣看,不如先试行一科,看看效果如何?若真有贤才,何必拘泥于男女?”

其他士族官员立刻附和:“太傅所言极是!”“可先试后行,再做定夺!”

他们巴不得赶紧把这事儿定下来,好回去准备自家女子应试。

萧彻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心里冷笑更甚。

他要的,就是这个“试行”。

“好。”萧彻朗声说道,“那就依崔太傅所言,下科起,增设女子科举,与男子同考同录。至于孔祭酒的担忧……”

他看向孔颖达,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朕相信,大靖的女子,既能持家,亦能治国。祖宗之法若跟不上时代,那便改了便是。”

“陛下!”孔颖达气得浑身发抖,“您这是要逆天而行啊!”

“逆天?”萧彻负手而立,晨光从殿门照进来,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朕是天子,天若不容,朕便问过这天!”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向龙椅:“此事就这么定了。退朝!”

“陛下!”“陛下三思啊!”

寒门官员的呼喊、孔颖达的痛斥,都被萧彻甩在了身后。

走出紫宸殿,春风迎面吹来,带着玉兰的清香,却吹不散萧彻心头的寒意。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昏君”的帽子,他戴定了。

士族以为他是蠢货,在帮他们扩权。寒门骂他不顾底层疾苦,引狼入室。大儒斥他离经叛道,动摇国本。

可谁也不知道,他要的从来不是“女子科举”本身。

他要的,是借这场风暴,撕开这看似铁板一块的朝堂,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让女子科举进仕?

萧彻抬头望向天空,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或许吧。

但在此之前,他得先当好这个“千古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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