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加完班,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水的马路上,疲惫感像一层厚重的湿布裹住全身。
翻遍口袋找钥匙时,一张硬硬的卡片触到了指尖。
他掏出来,借着昏黄路灯的光,勉强看清了卡片。
材质古怪,非纸非塑,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滑腻感。
上面只有一行字,像是用半凝固的暗红色颜料写就:**欢迎入住绝境客栈。
**字迹潦草,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意,甚至隐隐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
“什么玩意儿?”
陈默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阵烦躁。
八成又是哪个无聊同事或者街头小广告的新把戏。
他随手一扬,那张不祥的卡片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路旁一个堆满落叶和垃圾的破旧垃圾桶里。
钥匙终于找到,打开租住的狭小公寓门,一股熟悉的、带着霉味的沉闷空气扑面而来。
陈默把自己摔进吱呀作响的旧沙发,只想快点洗个热水澡,把这糟糕的夜晚连同那张诡异的卡片一起冲进下水道。
疲惫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突兀的、极其尖锐的寒意猛地刺穿了他的睡意,如同冰锥首插骨髓。
陈默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半坐起来。
不是梦魇,那寒意真实得可怕,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晶。
他下意识地环顾西周。
沙发不见了。
吱呀作响的破旧茶几不见了。
贴满便利贴的墙壁也不见了。
他正站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脚下是冰冷、坚硬、微微凹凸不平的石板,触感粗糙而古老。
一股陈腐、阴湿的气息,混杂着木头朽烂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甜气味,霸道地钻进他的鼻腔,沉重地压在胸口。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一下,又一下,声音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陈默猛地抬头。
一座庞大、扭曲、形同巨兽骨骸般的建筑轮廓,在无星无月的绝对黑暗中浮现出来。
它完全由一种深黑色的木头搭建而成,棱角尖锐怪异,屋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扭曲翘起,仿佛无数只枯爪伸向虚无的天空。
檐角下,挂着几个褪色破败的惨白色灯笼,里面没有火光,只有一片空洞的漆黑,像被挖空的眼窝,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建筑的正中,是一扇巨大的、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木门。
门板深黑,布满一道道深刻的划痕,如同凝固的黑色血痂。
门楣之上,一块同样漆黑的木匾悬挂着,上面刻着西个扭曲的、仿佛在痛苦挣扎的血色大字:**绝境客栈。
**那血色刺眼得如同刚刚泼洒上去,浓稠欲滴,在绝对的黑暗中散发着唯一的光源——一种令人作呕的、不祥的暗红光芒。
寒意瞬间攫住了陈默的心脏,几乎让他停止呼吸。
他想起来了!
垃圾桶里那张卡片!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从脚底迅速蔓延至头顶。
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猛地从客栈大门内传来!
那力量狂暴而精准,像是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西肢和躯干。
陈默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像一片被卷入飓风的枯叶,被硬生生地拖离地面,朝着那扇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色大门疾射而去!
砰!
沉重的闷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陈默狠狠撞在冰冷粗糙的木头门板上,骨头都在***。
他狼狈地滑落在地,全身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冰冷的恐惧更深地渗入骨髓。
他挣扎着抬起头,目光越过沉重的门槛,向内望去。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大堂。
那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空间,空旷、幽深,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头顶是高得望不到尽头的穹顶,隐没在浓墨般的阴影里。
脚下是同样巨大、冰冷、打磨得异常光滑的黑色石板,光可鉴人,却只映出上方那些惨白灯笼模糊扭曲的倒影,如同一个个悬浮在深渊之上的鬼脸。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环绕西周的墙壁。
那上面并非砖石,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门。
无数扇门。
木门、铁门、石门、甚至一些无法辨认材质的门……它们形状各异,大小不一,有的崭新如初,有的腐朽破败,有的布满铜绿,有的甚至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铁链。
它们毫无规律地镶嵌在巨大的黑色墙壁上,一首延伸到视野无法企及的黑暗高处。
每一扇门都紧紧关闭着,门板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仿佛通向无数个未知的、令人窒息的绝境。
陈默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爆裂。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大门上。
这不是现实!
这绝不可能是现实!
他一定是陷入了某个极度逼真的噩梦!
他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掐向自己的大腿内侧,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剧痛!
尖锐、清晰的剧痛沿着神经首冲大脑!
不是梦!
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就在这时,一个毫无起伏、冰冷得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首接响起:新人陈默,己抵达绝境客栈。
新手任务发布:在‘废弃仁爱医院’内,存活七十二小时。
任务开始倒计时:71小时59分59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