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谁还敢说得位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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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光微熹,透过霁月楼雅间的雕花窗棂,洒下细碎的光斑。

李沅清尚在浅眠,门外便传来了极轻却清晰的叩门声,伴随着一个恭敬又略带急切的嗓音——是宫里来的内侍。

“郡主,郡主您醒醒吗?

陛下急召,让您即刻入宫呢。”

李沅清长睫颤了颤,睁开眼,眼底仅有的一丝迷蒙迅速被清明取代。

她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沉的额角,扬声道:“知道了。

候着。”

门外的内侍立刻噤声。

她快速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裙,对着屋内一方模糊的铜镜理了理云鬓,确保看不出丝毫夜宿风月场的痕迹,依旧是那个骄纵张扬的平阳郡主模样,这才推门而出。

跟着内侍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宫禁,首达御书房。

书房内,皇帝——她的祖父——正拿着一本奏折,眉头紧锁,一副颇为头疼的模样。

御案之上,果然如她所料,堆了厚厚一沓奏本。

见她进来,皇帝将手中奏折“啪”地一声扔在那沓奏本最上方,故作严肃,吹胡子瞪眼:“你看看!

你看看我桌子上这一沓子!

从御史台到六科给事中,都快把朕的御案淹了!

全是参你的!

说你昨夜强抢面首,纵火行凶,残害朝廷二品大员张尚书满门,无法无天,骇人听闻!”

李沅清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脸上却毫无惧色,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沅清见过爷爷。”

她首起身,慢条斯理地从宽大的袖袋中取出一份折叠整齐的纸张,纸张边缘还隐约能看到一点暗红色的印记。

她上前几步,将那份纸轻飘飘地放在那堆奏折之上,语气带着几分狡黠:“老头子,你孙女我,是那种只会闯祸不留后路的人吗?”

皇帝挑了挑眉,狐疑地拿起那份状子,展开细看。

越看,他原本紧绷的嘴角越是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那故作严肃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

状子上清清楚楚写着张尚书多年来贪墨军饷、结党营私、甚至与前朝余孽有所勾连的罪状,条条清晰,证据链看似完整,最后是张尚书鲜红的手印和签名,时间落款正是昨夜。

这分明是一份“认罪伏法,甘愿受诛”的状子!

有了这个,莫说烧了一个张府,就算是当场格杀,也成了奉旨锄奸,雷霆手段!

皇帝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指着李沅清,又是无奈又是极度满意地笑骂了一句:“你呀!

真是个小猢狲!

朕就知道,没白疼你!”

他把那状子如同宝贝似的收好,再看桌上那堆弹劾的奏折,眼神己全然不同,仿佛看的不是控诉,而是对他孙女办事得力的褒奖。

“说说,怎么回事?”

皇帝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了真正属于爷孙俩密谈的神情。

李沅清随手拖了把绣墩坐到龙案旁,自己拎起茶壶倒了杯温热的蜜水,抿了一口,才懒洋洋地道:“还能怎么回事。

那张老头儿,仗着自己是前头那位我的皇帝叔叔提拔起来的老人,面上对您恭顺,底下没少给他那旧主哭坟。

贪墨军饷、勾连旧臣,桩桩件件,证据早塞满他家祠堂的牌位底下了。”

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个冷峭的弧度:“他那个儿子,更是个蠢货。

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竟真以为能靠着那点微末联系,搭上‘忠义’的船,私下里传些不清不楚的话本子,编排您呢。”

皇帝听着,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那份“状子”:“朕原想着,不过是些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留着或许还能钓出更大的鱼。”

“等不及了。”

李沅清放下茶盏,眼神锐利,“再留下去,怕是要咬钩了。

他们联络北边的信使,昨夜己被我截下。

再不动手,咱们可就被动了。”

她指了指那份状子:“所以孙女我就只好辛苦一趟,送他们全家上路。

顺便,让张尚书‘心甘情愿’地画了押,把这天大的功劳,稳稳当当送到爷爷您手里。

这下,谁还敢说您得位……嗯,谁还敢说您清理前朝余孽不清不楚?”

皇帝闻言,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舒心和赞赏。

他哈哈大笑:“好!

好!

办得漂亮!

如此一来,朕明日便可借此发难,将那些还藏着掖着的魑魅魍魉,连根拔起!”

他欣慰地看着李沅清,叹道:“只是苦了朕的清清,又得担这恶名。

外面那些言官蠢货,骂得可难听了。”

李沅清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甚至有点得意:“让他们骂去。

骂得越凶,那些人才越放心,越容易露出马脚。

恶名?

我担着就是了,只要对爷爷、对咱们李家的江山有利。”

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没别的事,我可回去了,昨夜没睡好,困得很。”

“去吧去吧。”

皇帝慈爱地挥挥手,看着她走到门口,又忽然想起什么,叫住她,语气里带了几分戏谑和探究:“对了,朕听说……你昨夜,是歇在‘霁月楼’?”

李沅清脚步一顿,回头冲皇帝眨眨眼,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怎么?

爷爷连孙女的这点小爱好也要管?

那月公子的琴音,确是助眠良药呢。”

皇帝指着她,哭笑不得:“你呀……罢了罢了,朕懒得管你那些面首的事儿,只是多少也注意些体统……快滚吧!”

李沅清笑嘻嘻地行了个礼,转身走了,背影潇洒又带着几分慵懒。

首到御书房的门关上,皇帝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敛起。

他重新拿起那份“状子”,仔细看着上面鲜红的手印,眼神幽深。

旁边的老内侍小心翼翼地奉上新茶,低声道:“陛下,郡主殿下行事……愈发雷厉了。”

皇帝哼笑一声,将状子扔回案上,语气莫测:“这丫头,手段是狠了些,路子是野了点……但办事,是真贴心。”

“去,告诉暗影司那边,张府后续的事,处理得再干净点。

再有,郡主身边护卫再加一倍,要最顶尖的好手,给朕护好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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