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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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儿,爷爷恨啊,爷爷后悔啊。”

躺在床上的老人,费力的说出话来,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似是对旁边的孙子说,亦或者是对自己说话。

言却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搁在膝盖上,攥紧了衣角。

他没应声,只是看着爷爷。

爷爷枯槁的脸陷在枕头里,眼皮沉重地耷拉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浑浊的、艰难的呼噜声,仿佛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沉甸甸的,窗外是冬日黄昏,灰蒙蒙的光线无力地爬进来。

老人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挣扎着想抬起手,那瘦得只剩一层皮包骨的手臂颤抖着,最终只是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那年…那年…”他的声音更微弱了,破碎不堪,字与字之间被沉重的喘息割裂开。

浑浊的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没有焦距地望着天花板,又或者,是透过天花板望向某个遥远的、令他痛苦不堪的时空。

“不该…不该让你爹走那条路…不该…”言儿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

他伸出手,轻轻覆在爷爷那只颤抖的手背上。

那只手冰凉,皮肤松弛得像揉皱的旧纸。

老人似乎感觉到了这点微弱的暖意,喉咙里的“嗬嗬”声停了一瞬,眼皮颤动得更加厉害。

“恨啊…”他最后挤出两个字,像是耗尽了肺里所有的空气,只剩下微弱而急促的喘息。

眼睛里的那点光,也随着最后吐出的浊气,迅速黯淡下去。

他不再看天花板,目光转向言儿的方向,却又像穿透了他,看向更深处。

“言儿啊…”他忽然又叫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光返照般的清晰,却又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疲惫和某种…奇异的解脱。

病房里只剩下他越来越浅、越来越艰难的呼吸声,以及窗外暮色沉沉压下来的寂静。

言却看着爷爷的样子,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额头抵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对着病床上的老人深深叩首。

再抬起头时,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轻轻地说:“我知道的,爷爷。

我不后悔的。”

“嗬——!”

病床上的老人喉咙里猛地爆发出一声短促又尖锐的吸气声,像是被孙子的话狠狠刺中了心脏。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骤然瞪大,枯瘦如柴的手臂,不知从哪里榨取来最后一丝气力,竟然剧烈地颤抖着,挣扎着想要从被子里抬起!

那青筋虬结的手指向言却的方向努力伸着,干裂的嘴唇剧烈翕动,喉结疯狂滚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无尽的不甘和嘱托要喷涌而出!

然而,那奋力抬起的手臂,只堪堪离了床铺寸许,便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所有的力气在瞬间被彻底抽空!

手臂猛地一僵,随即像一根彻底失去支撑的枯枝,“啪嗒”一声,重重地摔落回白色的床单上,发出一声沉闷又清晰的脆响。

那奋力睁大的、燃烧着最后不甘与痛苦的眼睛,也在同一刻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迅速蒙上了一层死寂的灰翳。

最后一丝急促的气息,彻底断绝。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刺耳、冰冷、毫无起伏的——长鸣声。

“滴————————————————”言却依旧跪在床前,脊背挺得笔首,像一尊凝固的石像。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嚎啕,没有悲泣,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平静之下,两行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极其缓慢地,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蜿蜒爬行而下。

那泪水滚烫,砸在他攥得骨节发白、深深嵌入膝盖裤子的拳头上,留下两小片深色的印记。

爷爷的手,还维持着微微抬起的姿势,僵硬地垂在床边,指尖的方向,正对着他。

窗外,最后一点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病房内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只有那心电监护仪单调的长鸣,一遍遍宣告着生命的终结。

言却跪在冰冷的黑暗里,泪水无声滑落,眼中的平静之下,是比黑夜更深沉的漩涡。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就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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