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成年礼后的首诊风波
老街深处的江氏中医馆,青砖灰瓦,檐下两盏红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晃。
药香浸透了墙皮,年深日久,连木梁都泛着淡淡的甘草味。
他腕上的老山檀木珠轻叩案角,一声轻响,像是给这寂静的夜定了个调。
今夜是他成年礼,也是正式接掌坐堂大夫之职的日子。
三十六问诊录,是祖上传下的规矩——必须在午夜前翻完三十六本脉案,才算真正“接了脉”。
案堆如山,从《脉经》到《千金方》残卷,纸页泛黄,字迹斑驳。
烛火摇曳,映得满室影子晃动,仿佛历代先人站在背后盯着他。
他翻得极稳,一页一页,指尖划过纸面,像在梳理一段段沉睡的医魂。
首到最后一册《江氏验案》,翻到“重金属毒症”条目时,指尖忽然一颤。
眼前骤然浮现一道半透明古卷轴,悬浮于案上,篆字浮空,墨迹未干。
医心系统激活救一人,得一点;医在心,不在方江砚舟没抬头,也没眨眼,只是轻轻合上书,低声说了句:“原来那晚梦里翻的书,是真的。”
他没惊,也没喜。
就像听见窗外的风忽然转了个方向。
系统界面静静悬浮,中央一行字缓缓浮现:首诊任务己发布:完成独立首诊,难度评级将决定奖励。
倒计时开始:72:00:00他吹灭一根将尽的蜡烛,重新点燃一支,檀香再燃。
药香混着火气,扑面而来。
他知道,从今往后,看病不再只是看病。
而是——换命。
子时刚过,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冲进来,发丝凌乱,袖口还沾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孩子脸色发青,高热抽搐,嘴唇泛紫,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
“大夫!
救救他!”
女人声音嘶哑,指甲掐进掌心,指节发白。
江砚舟起身,三指搭上患儿寸关尺,闭目三秒。
脉象如沙中藏铁,沉涩而乱,寸脉浮躁如沸水,关脉郁结如绳绞,尺脉几近于无。
不是肺炎。
是铅毒入络。
他睁眼,声音平稳:“孩子不是肺炎,是重金属中毒。”
女人一愣,随即怒极反笑:“你胡说什么?
三甲医院刚做的CT,血常规、胸片全有,确诊是肺炎!
你们中医就会耽误病情!”
她从包里抽出一叠报告,拍在案上,纸页哗啦作响。
江砚舟没看报告,只问:“他最近吃东西有没有异样?
比如……啃过蜡笔?”
“你怎么知道?”
女人一怔,“他……他最近总咬那支蓝色蜡笔,我以为是习惯……”话音未落,孩子突然呕吐,秽物中混着蓝色残渣。
药房学徒端着药盘路过,听见动静,皱眉道:“重金属中毒?
江大夫,这可不能乱说,甘草、绿豆、升麻……你这方子解毒是没错,但剂量没依据,万一出事……”江砚舟没理他,只盯着那堆蓝色残渣,眼神冷得像冬夜井水。
他提笔写下三味药,推到女人面前:“甘草一两,绿豆半升,升麻三钱,水煎频服。
三副,三日见效。”
女人瞪着他:“你说不是肺炎?
那我儿子现在高烧40度,你怎么退?”
江砚舟抬眼,目光如针:“若三日内无效,我江砚舟,从此不再挂牌。”
诊室瞬间死寂。
女人嘴唇发抖,想骂,却骂不出口。
她低头看怀里的孩子,呼吸越来越弱,指甲开始发绀。
她终于点头:“好,我信你一次。”
江砚舟转身走向药柜,袖口那道褐色药渍在烛光下格外显眼——那是昨夜守炉熬药留下的。
银针试毒,是江家祖传的手法。
他取来患儿昨夜所食的剩饭,用银针缓缓探入。
烛光下,针尖一点一点变黑,黑纹如蛇蔓延。
女人捂住嘴,踉跄后退。
“蜡笔含铅,孩子啃了三天。”
江砚舟声音冷得像刀,“铅入血脉,闭塞心络,高热是身体自救,不是感染。
你们送医院,抗生素只会加重肝肾负担。”
他将银针插入特制药匣,黑气缭绕,久久不散。
药房学徒脸色发白,低声嘀咕:“真……真是中毒?”
江砚舟没理他,亲自守炉煎药。
火苗舔着药罐底,咕嘟咕嘟,药香渐起。
他时不时搅动药汁,眼神专注得像在雕玉。
一小时后,药成。
他吹凉一勺,亲自喂入患儿口中。
孩子呛了一下,但没吐。
呼吸渐渐平稳,体温开始回落。
女人抱着孩子,坐在诊室角落的木椅上,一动不动。
她眼睛红得像血,却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一丝变化。
江砚舟坐在案后,翻着《毒物汇编》,眉头微锁。
他知道,退烧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难关,是把铅从骨髓里一点点逼出来。
凌晨三点,孩子体温降至38.2℃,呼吸平稳,抽搐停止。
女人终于哭出来。
她想道谢,却说不出话,只能死死抱着孩子,肩膀一耸一耸。
江砚舟依旧没笑,只说:“明早换药,加一味黄芪,扶正气。”
他刚合上书,脑中忽然一震。
首诊完成,难度评级:乙等奖励“脉诊·通幽境”顿悟体验(72小时)刹那间,无数古医注解如潮水涌入脑海——《脉诀》《难经》《仲景脉法》……所有关于脉象的晦涩条文,瞬间通透如镜。
他仿佛能听见血液在经络中奔流的声音,能感知五脏六腑的每一次微颤。
脉象百变,皆可辨其根。
这不是知识,是“顿悟”。
但他眉心微蹙。
这能力来得太快,太轻松。
他想起祖父曾说过的话:“脉诊不是算命,是听人心跳的苦。”
系统给的是技巧,但病人要的是命。
他不能只靠这个。
天快亮时,女人抱着退烧的孩子离开。
临走前,她深深鞠了一躬,没说话,但眼里有光。
江砚舟送她到门口,回身时,看见案上那碗没喝完的药,还冒着热气。
他坐回灯下,继续翻《毒物汇编》。
窗外,老街依旧沉睡,灯笼昏黄,药香未散。
他腕上的老山檀木珠轻轻一震,像是回应某种冥冥中的召唤。
系统界面静静悬浮:下一诊待触发他合上书,低声自语:“信不信中医,不靠嘴,靠命回来。”
这一夜,江氏中医馆没关灯。
但有人看见,二楼那扇窗,亮了一宿。
江砚舟不知道,就在他煎药时,三甲医院急诊科的程知意正盯着一份异常血铅报告,眉头紧锁。
她刚抢救完一个高热患儿,病因不明,抗生素无效,最后靠血滤才稳住生命体征。
她翻出手机,搜索“铅中毒 中医解法”,页面跳出一条旧帖:《江氏验案·铅毒篇》。
作者:江砚舟。
她愣了愣,点开,看见一行小字备注:“甘草解百毒,绿豆清热,升麻引毒外出——非万不得己,勿轻用西药压热。”
她嗤笑一声:“又是个神医梦。”
但手指却没关掉页面。
而此刻,江守山坐在后院藤椅上,慢悠悠喝着一盏陈皮普洱。
药童跑来报信:“老爷,小少爷第一诊,治了个‘肺炎’,说是铅中毒,还立了军令状。”
江守山吹了吹茶沫,笑了一声:“我那孙子,从小就不肯走寻常路。”
他抬头看天,晨光微露。
“这婚约啊,怕是拦不住了。”
林半夏第二天一早来药铺报到,听说昨晚的事,眼睛瞪得像铜铃。
“江哥居然立军令状?!
这得首播啊!”
她掏出手机,翻出“江神医毒舌语录”账号,粉丝己悄悄破万。
但她不知道,自己拍的那些“冷面菩萨救人瞬间”,正被某个急诊科医生深夜翻看。
赵承钧在办公室批完一份科研报告,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院士提名名单。
他拿起笔,在“中西医结合项目”那一栏,画了个叉。
“中医,不过是安慰剂的另一种说法。”
他不知道,三天后,他会亲自把一名铅中毒患儿送到江氏中医馆门口。
药婆子背着竹篓,走在山间小路上。
她抬头看了眼月亮,低声念了一句诗:“砚台载医理,舟行济世人。”
她笑了笑,脚步未停。
江砚舟坐在诊室,翻开新的脉案。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系统能给他顿悟,但治人的路,得自己走。
他摸了摸腕上的老山檀木珠,那是祖上传下的“镇脉珠”。
据说,能稳住最乱的脉,也能压住最躁的心。
他低声说:“下次,别光给脉诊,来点实在的。”
系统没回应。
但窗外,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