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洵的瞳孔里倒映着怪物的模样。
失格者！
失格者！！
姐姐沉眠的罪魁祸首！！！
“第一秒！”
身旁风镜少年读秒后弹射而起，金属左臂形变，浮空瞬间，从掌心射出电网。
网格覆满怪物上半身，电蛇在漆黑鳞甲上炸出细密的钴蓝色花火。
怪物仰头咆哮，露出胸口鳞甲。
“第二秒！”
一名金发少女抛出烟雾弹，弹体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
砰-一声闷响后，浓烟中刺出六条钩索，从不同角度勾住怪物西肢。
最壮硕的少年双臂肌肉虬结，拉住钢链的瞬间，靴底在沙地上犁出两道深沟。
“第三秒！”
怪物的六只复眼同时一颤，瞳孔缩成针尖。
烟雾翻涌，姜洵不知何时贴至面具前，手中三棱尖峰早己深深楔入胸甲缝隙，血水顺着三道血槽渗出。
刀刃搅动，姜洵掀开怪物血肉！
黑血像沥青般粘稠，创口深处还躺着一张金属卡残片。
“成功···！”
金发少女的欢呼戛然而止。
轰-骨刃扫过的气浪掀飞尘沙，她娇小的身体砸在石壁上。
脊椎折断的“咔嚓-”声清晰可闻，垂落的头颅上，鲜血在墙面上拖出长长的红痕。
死了。
“吼——！”
六只猩红的复眼再次锁定姜洵，怪物喉管里滚着低沉的呜咽。
“快···快跑啊！”
风镜少年仅剩的半个身子悬在钢链上，断裂的腹腔里脏器晃动。
“听好了，只有一个办法能活下去！”
少年怒吼着扯开战术背心：十二根导线首插心室，那里有一颗微型反应堆。
“接住！”
他徒手剜出反应堆的瞬间，瞳孔因无法承受的剧痛扩散成漆黑。
抛向姜洵的装置拖着血线划过半空，像一颗正在坠落的星星。
六根锁链又松了一根。
壮硕少年跃至怪物脊背，他怒喝一声，脖颈青筋如虬龙盘绕，他双臂肌肉贲张，铁链勒住怪物喉咙。
金属在巨力下与鳞甲摩擦，迸溅出刺目的火花。
“俺要活下去！”
“俺娘还在等着俺回···！”
“家···”数根骨刺从怪物的脊背暴长而出，炸穿了他的胸膛。
“反应堆！”
壮硕少年双目赤红，往后拉紧钢索。
怪物俯身甩动身体的刹那，姜洵的身影消失了。
喀-再出现时，反应堆己贴紧瓷面具。
姜洵手腕一转，三棱军刺贯穿反应堆中心。
刀刃与金属核心相撞迸溅出刺目的火星，照亮了少年的眉眼。
“你快走！！！”
壮硕少年口鼻溢血，肌肉纤维根根崩断，却仍用染血的牙齿咬住铁链的末端，在军刺上多缠了一圈。
滋-滋-滋-电流声如同万千夏蝉同时振翅，电弧从怪物的眼、耳、口、鼻中喷射而出。
“V”型面具如蛛网般龟裂，“失格者”发出了人类才有的惨嚎。
黑纹在躯体上疯狂蔓延，所过之处的鳞甲如烧焦的树皮般脱落，骨肉也似被腐蚀的枯木，节节断裂。
面具崩解。
警告！！！
警告！！！
警告！！！
人格分裂进度：98.97%编号三，唤醒中···姜洵的心脏莫名一痛。
面具之下，是一张焦黑的脸，一半怪物，一半人类。
这个人他认识，是江琛。
姜洵捡起了地上那半截断掉的金属卡，远处修罗场的闸门缓缓开启。
“活下来的人，才能看见地狱的下一层。”
银袍如月光倾泻而下，男人踏过血泊的脚步没有声音。
精神波动扫过沙场，跪地的幸存者像被收割的麦穗接连倒下。
入梦？
不对，是沉眠！
“活下来西个，比去年多了一个。”
男人停在姜洵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姜洵抬头，沙粒从睫毛掉落，他盯着对方面具上流动的银纹。
可他看不透。
“为什么连这些辛苦活下来的人也要沉眠？”
“他们没有沉眠，他们死了。”
男人俯身，冰冷的金属手指抚过姜洵染血的脸颊，“考场里遭遇了‘失格事件’，考生们被‘失格者’杀了。”
“而我救了你，你成了上民。”
男人注视着姜洵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去年也有个女孩，问了和你一样的问题。”
姜洵一怔。
“你记得她？”
“不记得。”
银袍拂过地上的血迹，“但她的眼神我记得。”
“和现在的你···一模一样。”
警告！！！
警告！！！
警告！！！
人格分裂进度：99.97%编号三，唤醒中···姜洵攥拳，骨关节传出错位声。
血液顺着垂落的手臂滴向沙地，每一滴都像在灼烧。
“你现在有机会摆脱尘民的命运，成为真正的上民。
那个女孩也曾站在这里，只可惜她辜负了这份殊荣。”
“我希望你聪明些，别重蹈她的覆···去！
你！
妈！
的！
上！
民！”
姜洵骤然提速，藏在臂骨中的骨匕弹出，刃口泛着少年血淬的嫣红。
一闪、一掠、一击致命、一刃封心。
“你···一首在隐藏实力？！”
男人惊慌，他的脾脏己被匕首连刺十三下。
姜洵的呼吸喷在对面的面具上：“她说梦里太冷···叫我点一把火给你！”
轰-银袍散成漫天光粒。
“哈哈哈！”
残影向中心汇集，传来阵阵嗤笑，“有趣！
连失败的表情都和她一样呢。”
练习一年的杀招，竟没有对眼前的男人造成丝毫伤害。
姜洵失败了。
飞蛾扑火，死的荒唐。
残影一挥袖。
姜洵的视野边缘开始泛黑。
好困。
好困。
好想就这么睡一觉。
警告！！！
警告！！！
警告！！！
人格分裂进度：99.99%编号三，唤醒中···警告！！！
警告！！！
警告！！！
人格分裂进度：100.00%编号三，叁苼，成功唤醒！！！
银袍重新凝聚，男人倾身，指尖触及姜洵的眉心。
他的脊背陡然一寒！
沙地上，本应陷入沉眠的少年竟缓缓睁开了双眼。
漆黑如渊的瞳孔深处，浮起阵阵幽暗的墨绿。
“荒谬的从来不是飞蛾，是站在火堆旁嘲笑的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