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访客
孟衍的书店生意并不好。
乌衣巷人流量不大，再加上最近在修路，行人就更少了。
她坐在藤面大禅椅上，单手撑着下巴，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王铎，你不要一首在店里转。”
“老板，一个晚上过去了，阴尸宗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会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
尽管有孟衍承诺会护他周全，王铎还是心里不踏实。
正在这时，一个牵着孩子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王铎的视线立刻被那个孩子吸引。
那小孩身上散发的奶香气，竟然比孟衍昨晚烧给他的养魂香还勾人！
“好香～”王铎不受控制地往那孩子方向扑。
一滴水珠破空而至，将王铎钉在书架上。
王铎找回了一丝理智，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前，一个黄豆大小的窟窿贯穿他的魂体，正有黑气往外翻涌。
不痛，但让他动弹不得。
他本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却被孟衍的一个目光给制止了。
他老老实实地闭了嘴，挂在书架上当摆设。
女人约摸三十岁左右，满脸愁容。
见孟衍坐在藤椅上，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
孟衍将手里的书放在桌上，起身走过去。
“朋友推荐我来的，”女人欲言又止，把身侧的儿子往孟衍面前推了推。
男孩西五岁的样子，白白胖胖的，看得出来他家人养的很精细。
孟衍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眉头越皱越深。
女人在一旁看着，心里的担忧又重了几分，见孟衍一首不说话，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您瞧着是怎么回事？”
孟衍收回视线，抬手指向左侧，“去那边的书架，取你看到的第一本书过来。”
女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神情不由得有些难看。
那边分明是茶水间，哪里来的书架？
整间书店都透着古怪的气氛。
她回想起朋友的嘱托：“一切都听孟老板的。”
那孟老板神情笃定，她本就是有求于人，自然不好反驳，只拉着儿子硬着头皮往前走。
“孩子就留在这吧。”
孟衍制止住她的动作。
男孩有些怕孟衍，拉着女人的衣角，小声叫了句：“妈妈……”女人蹲下身，摸摸儿子肉嘟嘟的脸蛋，安抚他道：“浩浩在这里等妈妈，乖。”
说完，她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掰开儿子的小手，独自朝着孟衍所指的方向走过去。
“叮铃——”风铃尾音如丝绸般悠悠散开，进入她的耳朵。
女人精神为之一荡，向前迈进一步。
左脚点地时，无数暗金色符文如苏醒的腾蛇群蜿蜒亮起，光芒从她的脚底蔓延至她头顶的天花板，符文交织成网，迸发出刺目的光。
她试着用手遮挡了下眼睛，又立刻放下。
立体的光幕将空间切割成囚笼，她的眼前浮现一个悬在半空中的黑紫色书架。
她试着伸出手，一本灰白色的书似是在回应她一般，从书架上飞出，最终落到她的手中。
孟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垂下眸子，神情有些落寞。
女人拿到书，抬手抚摸着书封，长舒一口气。
下一秒，符文突然剧烈震颤，原本流转有序的金色光纹仿佛被无形的手搅乱，最终消散。
那个悬浮于半空之中的书架早己不见了踪影。
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
唯有她手里的那本书。
女人心中对这个孟老板更多了几分敬重，她不敢耽搁，拿着书赶紧往回走。
“孟老板，您要的书。”
女人说着，伸手将书递了过去。
不知怎的，她心里竟然涌起一抹不舍，她下意识的想收回手，潜意识告诉她，如果把这本书交出去她会为此后悔终生。
孟衍并没有接，“书店里所有的书可借可卖，这本书你带回去，三天后我会亲自去取。”
说完，孟衍又从腰间摸了一枚护身符放到她手心，“把这个给他贴身放着，剩下的事等我去你家时再解决。”
“三天……”女人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有些为难：“三天后我婆婆过寿，家里亲戚都要过来，那天可能不太方便。”
她婆家是书香门第，最见不得这些神鬼之说。
今天带着浩浩过来，也是借着买书的由头。
如果被公婆知道，她带着孩子出来的真实原因，恐怕她又要被一通数落了。
女人用祈求的语气继续说道：“孟老板，我知道这样说有些冒昧，但是能不能……知道冒昧就不用再说了，”孟衍出言打断她，“就三天，如果不行，书你也不必带走了，至于你儿子，另请高明吧！”
孟衍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女人一脸焦急，低头看了眼儿子，浩浩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她狠不下心带着孩子扭头就走。
挣扎片刻后，女人终于下定决心，“三天后，我在家里等您！”
送走这对母子，孟衍坐回禅椅，重新拿起那本书，她却再无心继续看下去。
“老板，您怎么能让那个女人把小鬼带走！！！”
王铎疾言厉色，痛心疾首地看向孟衍，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孟衍抬起眼皮，倒是把他给忘了。
收了那滴钉住王铎的无根水，王铎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
他飘到孟衍身边，一脸幽怨地看着她，“昨晚那小鬼的愿力都被您抽了，如果再不尽快入轮回，那不是要魂飞魄散了！”
孟衍用书将脸遮住，瓮声瓮气地说道：“路是他自己选的，关我什么事。”
那对母子进来的时候，孟衍就认出来了。
那女人是那小鬼的亲妈，那个小孩是那小鬼同母异父的弟弟。
昨天轮回之门都打开了，他却迟迟不愿踏过那扇门，无非就是想再见见他的父母。
可是，他想见之人未必想见他。
孟衍不愿多说。
“哎呀，那万一这两天出了什么乱子……”王铎简首不敢往下想。
孟衍烦躁的将书甩到一边，“你这么有闲心，不如和我说说，当初你为什么要和阴尸宗签那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