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嘉柔把行李箱顶在头上狂奔,高跟鞋卡进排水沟缝隙的瞬间,她干脆踢掉鞋子光脚冲向那栋灰黑色别墅。
铁艺大门上缠绕的玫瑰藤蔓勾住了她的衬衫,扯断的枝条在雨中划出一道血痕。
"见鬼!
"她喘着粗气拍响门铃时,头发正往下淌着粉红色的水——下午刚染的玫瑰金被雨水冲刷得斑斑驳驳。
第三次按铃后,门缝里漏出暖黄色的光,一个高挑身影逆光而立,红酒的醇香先于声音飘了出来。
"快递放物业。
"门即将关上的刹那,阮嘉柔的行李箱"哐当"砸在门槛上:"程先生!
我是阮玉琴的女儿!
"男人的动作顿住了。
借着门厅灯光,她看清他左手握着的水晶杯里,暗红色酒液正在剧烈晃动。
而他的眼睛比暴雨夜还要阴沉。
"阮嘉柔?
"他的目光扫过她滴水的发梢和***的脚,"你母亲说你要明天中午到。
""航班改签了..."她打了个喷嚏,怀里的帆布包突然裂开,化妆品噼里啪啦砸在大理石地面上,一支口红滚到男人锃亮的皮鞋边。
他弯腰拾起的动作像慢镜头,剪裁精良的西装裤绷出锋利的折痕。
当他把口红递过来时,阮嘉柔注意到他无名指根部有颗很小的痣,像红酒瓶底的沉淀物。
"进来。
"他侧身时酒杯折射出一道冷光,"别碰任何——"话没说完,阮嘉柔被行李箱绊得往前扑去。
天旋地转间,她抓住最近的支撑物——那只握着酒杯的手。
1982年的拉菲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水晶杯撞上门柱的脆响惊醒了整栋房子。
暗红色酒液喷溅在米白色羊绒地毯上,宛如凶案现场。
时间仿佛静止了。
阮嘉柔半跪在地上,手掌压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血珠渗进地毯纤维的瞬间,她听见头顶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知道这瓶酒值多少钱吗?
"男人蹲下来时带起一阵苦橙与雪松的气息,他捏住她手腕的力度让阮嘉柔想起被玫瑰刺扎的痛感。
雨水正顺着她的锁骨往衣领里流,而他的目光比雨水更冷。
"大、大概几百块?
"她试着抽回手,"我赔...""两万八千美元。
"他扯下领带捆住她流血的手掌,"最后一次拍卖会,同样年份的拉菲拍出了这个价。
"阮嘉柔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数字相当于她三个月房租,而现在它正以惊人的速度被地毯吸收。
当她抬头时,发现男人正盯着她染血的衬衫领口——那里别着的玫瑰造型胸针己经歪斜。
"程遇森。
"他突然说,"按辈分你该叫我小叔,不过没必要。
""我叫阮嘉柔..."她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对方正在用湿巾擦拭地毯上的酒渍,动作精确得像在做手术。
"客房在二楼右转第二间。
"程遇森头也不抬地指向楼梯,"热水器需要预热三分钟,WiFi密码贴在床头,安静点,我明天六点要开跨国会议。
"阮嘉柔拎着破行李箱上楼时,听见楼下传来玻璃碎片被扫进垃圾桶的声响。
她蹑手蹑脚推开客房门的刹那,整栋别墅的灯突然全部熄灭——跳闸了。
黑暗中,程遇森的声音从楼梯下方传来,每个字都像冰锥:"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打扰?
"落地窗外,暴雨中的玫瑰园在闪电照耀下忽明忽暗。
阮嘉柔摸黑找到床铺时,摸到枕头上放着块硬物——程遇森不知何时放好的创可贴,包装上印着小小的玫瑰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