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两点零七分。
办公室只剩他一个人，键盘敲击声在空荡的楼层里来回撞。
他刚把第五版基站散热模块的代码打包上传，手指悬在回车键上停了三秒，又缩回来。
不对，还是不对。
他调出过去七十二小时的传感器埋点数据，用脚本重新跑了一遍仿真。
曲线在高频负载区间猛地塌下去一块，像被人用刀削掉半截手指。
导热系数衰减了百分之三十西，非线性，不可逆。
这不是环境干扰，是材料本身扛不住。
他抓起电话打给王副总，响了六声才接。
“陈总监，这时候打电话？”
那边声音含着烟味，背景有女人笑。
“陶瓷片有问题，德国那批，参数撑不住满载运行。”
“供应商那边认证报告齐全，德国人做事你还不知道？
严谨得要死。”
王副总顿了顿，“别因为你自己算不明白，就怀疑人家材料。”
“我不是算不明白。”
陈砚盯着屏幕上那条断裂的曲线，“是数据在说谎。”
“项目明天验收，客户己经到机场了。”
王副总声音冷下来，“你现在提这个，是想让整个团队陪你重测？”
电话挂了。
陈砚把钢笔拧开又拧上，左手无意识地转了三圈腕表。
测试组在楼下通宵联调，他不能让他们拿命去试一个明知道可能炸的基站。
可权限卡死了，固件加密，原始输入值看不到。
他翻出内袋里的金属校徽，母亲留下的，边缘带着细微的磁性纹路。
七年前他发现这东西能干扰工卡读卡器的校验机制，只用过一次，那次他查到了被删掉的实验日志。
他起身去刷卡机旁，把校徽贴在读卡区侧面，手指按住回车。
系统卡了两秒，弹出临时高级权限窗口。
日志里藏着一组被标记为“调试残留”的数据包。
他解码后，三组热阻参数赫然在列，手动修改记录显示是德国工厂本地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操作员ID被抹去，但修改前的原始值清清楚楚：实际导热率比标称值低百分之二十九。
他猛地站起来，头像被铁锤砸了一下。
体温计显示三十九度七，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他撑着桌子把方案打印出来，翻到最后一页，在空白处写下“陶瓷片参数不可信”，签上名字，塞进林总专用的黑色文件夹里。
林总周三下午西点才来听汇报，但这是唯一能绕过王副总的路径。
笔刚放下，膝盖一软。
倒地前，他看见屏幕上的参数对比表还在闪烁，像一串不肯闭眼的数字。
——意识沉进一片灼热里。
他站在基站爆炸后的废墟中，两名工程师躺在担架上，脸被烧得看不清。
新闻镜头对准他：“作为项目负责人，你是否承认设计失职？”
他张嘴，发不出声音。
场景切换。
会议室，王副总拍桌而起：“陈砚散布虚假信息，制造内部恐慌！”
人事递来停职通知。
他辩解，没人听。
技术团队集体沉默，测试数据被重新标注为“正常波动”。
再换。
他换用日本替代件，项目延期。
商务部介入，质疑关键技术依赖外资，启动调查。
合同作废，团队解散，客户转投对手。
他站在空荡的办公室，看着自己的工牌被收走。
每一条路都通向塌方。
他想喊，想改，可这些未来不是预测，是他还没做的选择，己经在眼前血淋淋地发生。
他像被钉在时间的切片上，看着自己一次次走向不同的坟墓。
最后一幕，他站在事故现场，对着镜头说：“我本可以阻止。”
话没说完，黑暗吞了他。
——睁开眼，是办公室的天花板。
空调嗡嗡响。
他动了动手，左手掌心火辣辣地疼。
他抬起来看。
掌心浮着一道烧灼状纹路，深红，像电路板走线，从虎口延伸到中指根部。
他用指尖碰了碰，有微弱的电流感，一闪而过。
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到昏迷前拍的基站事故警示标照片。
红底白字，三角形边框，中间是闪电符号。
他把照片和掌心对齐。
走线拓扑完全一致。
他盯着屏幕，呼吸压得很平。
不是幻觉，不是高烧致幻。
那个推演，是真的。
他做过的选择，没做的选择，全在脑子里存着，清清楚楚，像硬盘备份。
他坐起来，重新打开基站方案文档。
光标停在德国陶瓷片参数栏。
他没删，没改，只是插入一行红色批注：“建议启动二级验证流程。”
保存，关闭。
他摘下手表，翻开后盖。
夹层里藏着一叠泛黄的手稿，父亲当年写的通信算法，最后一页写着“技术必须被关在制度的笼子里”。
他把校徽塞回去，扣上表壳。
左腕空了半圈，他没去转。
他站起身，把打印稿放进林总文件夹，顺手整理了衬衫第三颗纽扣。
扣子歪了，他把它掰正，指尖蹭过布料，确认扣紧。
办公室监控摄像头红灯一闪。
他没抬头。
走到门边，忽然停下。
掌心的纹路又烫了一下。
他低头看，纹路边缘多了两条细支线，像新生成的电路分支。
他抬起手，对着灯光。
纹路微微发亮。
办公室只剩他一个人，键盘敲击声在空荡的楼层里来回撞。
他刚把第五版基站散热模块的代码打包上传，手指悬在回车键上停了三秒，又缩回来。
不对，还是不对。
他调出过去七十二小时的传感器埋点数据，用脚本重新跑了一遍仿真。
曲线在高频负载区间猛地塌下去一块，像被人用刀削掉半截手指。
导热系数衰减了百分之三十西，非线性，不可逆。
这不是环境干扰，是材料本身扛不住。
他抓起电话打给王副总，响了六声才接。
“陈总监，这时候打电话？”
那边声音含着烟味，背景有女人笑。
“陶瓷片有问题，德国那批，参数撑不住满载运行。”
“供应商那边认证报告齐全，德国人做事你还不知道？
严谨得要死。”
王副总顿了顿，“别因为你自己算不明白，就怀疑人家材料。”
“我不是算不明白。”
陈砚盯着屏幕上那条断裂的曲线，“是数据在说谎。”
“项目明天验收，客户己经到机场了。”
王副总声音冷下来，“你现在提这个，是想让整个团队陪你重测？”
电话挂了。
陈砚把钢笔拧开又拧上，左手无意识地转了三圈腕表。
测试组在楼下通宵联调，他不能让他们拿命去试一个明知道可能炸的基站。
可权限卡死了，固件加密，原始输入值看不到。
他翻出内袋里的金属校徽，母亲留下的，边缘带着细微的磁性纹路。
七年前他发现这东西能干扰工卡读卡器的校验机制，只用过一次，那次他查到了被删掉的实验日志。
他起身去刷卡机旁，把校徽贴在读卡区侧面，手指按住回车。
系统卡了两秒，弹出临时高级权限窗口。
日志里藏着一组被标记为“调试残留”的数据包。
他解码后，三组热阻参数赫然在列，手动修改记录显示是德国工厂本地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操作员ID被抹去，但修改前的原始值清清楚楚：实际导热率比标称值低百分之二十九。
他猛地站起来，头像被铁锤砸了一下。
体温计显示三十九度七，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他撑着桌子把方案打印出来，翻到最后一页，在空白处写下“陶瓷片参数不可信”，签上名字，塞进林总专用的黑色文件夹里。
林总周三下午西点才来听汇报，但这是唯一能绕过王副总的路径。
笔刚放下，膝盖一软。
倒地前，他看见屏幕上的参数对比表还在闪烁，像一串不肯闭眼的数字。
——意识沉进一片灼热里。
他站在基站爆炸后的废墟中，两名工程师躺在担架上，脸被烧得看不清。
新闻镜头对准他：“作为项目负责人，你是否承认设计失职？”
他张嘴，发不出声音。
场景切换。
会议室，王副总拍桌而起：“陈砚散布虚假信息，制造内部恐慌！”
人事递来停职通知。
他辩解，没人听。
技术团队集体沉默，测试数据被重新标注为“正常波动”。
再换。
他换用日本替代件，项目延期。
商务部介入，质疑关键技术依赖外资，启动调查。
合同作废，团队解散，客户转投对手。
他站在空荡的办公室，看着自己的工牌被收走。
每一条路都通向塌方。
他想喊，想改，可这些未来不是预测，是他还没做的选择，己经在眼前血淋淋地发生。
他像被钉在时间的切片上，看着自己一次次走向不同的坟墓。
最后一幕，他站在事故现场，对着镜头说：“我本可以阻止。”
话没说完，黑暗吞了他。
——睁开眼，是办公室的天花板。
空调嗡嗡响。
他动了动手，左手掌心火辣辣地疼。
他抬起来看。
掌心浮着一道烧灼状纹路，深红，像电路板走线，从虎口延伸到中指根部。
他用指尖碰了碰，有微弱的电流感，一闪而过。
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到昏迷前拍的基站事故警示标照片。
红底白字，三角形边框，中间是闪电符号。
他把照片和掌心对齐。
走线拓扑完全一致。
他盯着屏幕，呼吸压得很平。
不是幻觉，不是高烧致幻。
那个推演，是真的。
他做过的选择，没做的选择，全在脑子里存着，清清楚楚，像硬盘备份。
他坐起来，重新打开基站方案文档。
光标停在德国陶瓷片参数栏。
他没删，没改，只是插入一行红色批注：“建议启动二级验证流程。”
保存，关闭。
他摘下手表，翻开后盖。
夹层里藏着一叠泛黄的手稿，父亲当年写的通信算法，最后一页写着“技术必须被关在制度的笼子里”。
他把校徽塞回去，扣上表壳。
左腕空了半圈，他没去转。
他站起身，把打印稿放进林总文件夹，顺手整理了衬衫第三颗纽扣。
扣子歪了，他把它掰正，指尖蹭过布料，确认扣紧。
办公室监控摄像头红灯一闪。
他没抬头。
走到门边，忽然停下。
掌心的纹路又烫了一下。
他低头看，纹路边缘多了两条细支线，像新生成的电路分支。
他抬起手，对着灯光。
纹路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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