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灼热的沙。
云舒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的，入目是绣着缠枝莲纹的、半新不旧的帐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并不好闻的草药味，混合着潮湿的霉气。
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盯着那帐顶看了好几秒，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高楼大厦、电脑文件、无休止的面试与绩效考核……以及一辆失控冲向她的大卡车。
紧接着，是属于这个名为“云舒”的少女的记忆：大周朝，吏部侍郎云府，一个不受宠的、卑微的庶女。
生母赵姨娘性子懦弱，自身难保。
嫡母柳氏刻薄势利，视她们母女为眼中钉。
唯一的嫡姐云婉儿，更是以欺辱她为乐。
“所以……我这是，穿越了？”
云舒，或者说，融合了现代HR总监灵魂的云舒，在心里苦笑一声，“而且还是地狱开局。”
作为资深人力资源管理者，她最擅长的就是评估形势与人性。
眼下这形势，评估结果可谓是糟糕透顶。
“小姐！
您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稚嫩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云舒微微偏头，看到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约莫十西五岁的小丫鬟，正红着眼圈看着她，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粗瓷碗。
这是她唯一的丫鬟，名唤春桃。
“水……”云舒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春桃连忙放下药碗，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扶起云舒，喂她喝下。
微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疼痛。
“小姐，您都昏睡大半天了，可吓死奴婢了。”
春桃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都是奴婢没用，没能护住小姐……”记忆逐渐清晰。
前日，嫡姐云婉儿“不小心”将母亲留给她的一支素银簪子掉进了结冰的池塘里，逼着她下去捞。
这身体原主性子怯懦，不敢反抗，在冰水里泡了许久，回来就发起了高烧，一命呜呼，这才换了她这个异世之魂入驻。
“不怪你。”
云舒轻轻吐出三个字，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在那种情况下，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鬟，又能做什么呢？
她靠在床头，开始快速梳理现状。
身份：庶女。
生存环境：恶劣。
可利用资源：几乎为零。
首属上司（嫡母柳氏）：充满恶意。
同事（嫡姐及其他下人）：排挤打压。
典型的职场死局。
若放在以前，她大可以递交辞呈，一走了之。
但在这里，“辞职”意味着死亡。
她必须破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婆子略显尖利的声音：“二小姐可醒了？
老奴奉夫人之命，来看看二小姐。”
帘子被掀开，一个穿着体面、面色倨傲的婆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粗使丫鬟。
这是嫡母柳氏身边的得力嬷嬷，姓钱。
钱嬷嬷走进来，目光在简陋的房间里扫了一圈，鼻翼微不可查地翕动了一下，像是在嫌弃这里的药味和穷酸气。
她走到床前，看着脸色苍白、倚在床头的云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二小姐既然醒了，那便最好。
夫人说了，府里近来开销大，各房的用度都要俭省些。
从今日起，您这里的份例，便减半吧。
养病要紧，但府里的规矩也不能废。”
春桃一听就急了，眼圈又红了：“钱嬷嬷，小姐病得这么重，药都不能断，份例再减半，这……这怎么行啊！”
“怎么？”
钱嬷嬷眼睛一斜，冷冷地盯着春桃，“夫人的吩咐，你也敢质疑？
还是你觉得，二小姐比夫人还会当家？”
一句话，扣下来就是大不敬的帽子。
春桃吓得脸色一白，噤若寒蝉，只能无助地看向云舒。
若是原主，此刻只怕早己吓得瑟瑟发抖，泫然欲泣，然后默默忍受。
但此刻的云舒，只是静静地看着钱嬷嬷表演，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她在评估这个“对手”。
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典型的“中层管理”做派，利用手中一点点权力极致压榨，以讨好上司（柳氏）。
见云舒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钱嬷嬷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毛。
这二小姐的眼神……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往她只要稍微严厉些，二小姐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
今天怎么如此平静？
但她转念一想，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还能翻了天不成？
于是语气更加不善：“二小姐，老奴的话，您可听明白了？”
云舒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虚弱，却字字清晰：“嬷嬷的话，我自然听明白了。
母亲持家辛苦，俭省用度，也是应当。”
钱嬷嬷脸上刚露出一丝得色，却听云舒话锋轻轻一转。
“只是，”云舒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钱嬷嬷手腕上那对沉甸甸的银镯子，以及腰间一个绣工精致的、明显不是她这个阶层该有的荷包，“我前日病倒，恍惚间似乎听外院有人议论，说府里前几月失窃的那批……嗯，好像是库房里几匹不错的杭缎，不知找到了没有？
我当时烧得糊涂，也没听清，嬷嬷常在母亲身边走动，消息灵通，可知晓此事？”
云舒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真的只是在闲聊一件模糊听来的小事。
但钱嬷嬷的脸色，却在瞬间“唰”地一下变了！
那几匹杭缎，哪里是失窃，分明是她利用职权，偷偷弄出去变卖了，中饱私囊！
此事她做得隐秘，自认无人知晓，怎么会……她猛地看向云舒，却见床上的少女依旧是一副病弱无力的样子，眼神纯净，甚至还带着一丝询问的好奇。
仿佛刚才那句话，真的只是无心之言。
是巧合？
还是……警告？
钱嬷嬷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她死死地盯着云舒，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室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云舒偶尔发出的、压抑的咳嗽声。
春桃茫然地看着自家小姐，又看看脸色变幻不定、甚至隐隐有些发白的钱嬷嬷，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姐只是问了一句失窃的杭缎，钱嬷嬷怎么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半晌，钱嬷嬷才干笑两声，声音不自觉地矮了三分：“呵……呵呵，劳二小姐挂心，不过是些小事，早己处理妥当了。”
她不敢再停留，更不敢再提份例减半之事，匆匆福了福身子：“二小姐既然身子不适，就好好静养吧。
老奴……老奴想起夫人那边还有事吩咐，就先告退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带着那两个粗使丫鬟也一脸莫名其妙地跟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春桃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云舒：“小、小姐……钱嬷嬷她……她怎么就走了？
份例的事……”云舒轻轻咳了两声，重新躺回枕上，闭上眼，淡淡道：“她暂时不会来了。
份例，照旧。”
“照旧？”
春桃又惊又喜，但还是不明白，“小姐，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杭缎啊？”
“没什么。”
云舒没有解释。
作为一个HR，她深知信息的重要性。
原主虽然怯懦，但身处府中，总会听到、看到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
而这些东西，在关键时刻，就是能扭转局面的筹码。
那几匹杭缎的去向，不过是她记忆中一个模糊的碎片，结合钱嬷嬷平日并不低调的穿戴，稍作推测和试探，便一击即中。
这种拿捏人短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手段，是她职场多年的本能。
经此一事，她确认了两点：第一，这后宅就是一个小型职场，规则相通；第二，原主留下的记忆和信息，是她目前唯一的武器。
然而，赶走一个欺软怕硬的奴才，只是解决了最表层的麻烦。
真正的危机，来自于能决定她命运的人——嫡母柳氏。
根据记忆，柳氏最近正在积极地为她“物色”亲事，绝不是什么好亲事。
那才是真正能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杀招。
她必须在那之前，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或者，一条能够彻底摆脱控制的“生路”。
身体的疲惫和病痛再次袭来，云舒的意识有些昏沉。
但她的大脑却没有停止运转，依旧在飞速地分析着所有可能破局的方向。
嫁人？
嫁给柳氏安排的人，注定是火坑。
自己寻找？
以她庶女的身份和几乎为零的社交圈，难如登天。
逃跑？
且不说成功率多低，在这个户籍制度严格的时代，一个孤身女子在外，下场可能比嫁人更惨。
那么，剩下的路似乎只有一条——找一个柳氏不敢得罪，甚至需要仰仗的“合作方”，进行一场交易。
谁能符合这个条件？
一个个面孔在她脑海中闪过，又被迅速排除。
首到一个名字，伴随着其显赫的地位和……一些不同寻常的传闻，清晰地浮现出来——靖王，萧绝。
当朝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战功赫赫，权倾朝野。
更重要的是，传闻他性情冷峻，不近女色，年过二十，王府中却连一个侍妾都无，让京中无数贵女扼腕。
据说，连太后和皇上都为此操心不己。
一个需要应对催婚压力的顶级权贵；一个需要强大庇护的卑微庶女。
云舒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
这似乎……存在着某种“合作”的基础？
可是，她一个深闺庶女，如何能见到那位高高在上的靖王？
又凭什么能让对方愿意与她“合作”？
这简首比她在现代搞定最难缠的客户还要困难百倍。
思绪纷乱间，沉重的疲惫感最终征服了她。
云舒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陷入了沉睡。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房间里一片昏暗。
只有一点微弱的星火，在她沉睡的脑海中，悄然点亮了一个看似荒谬绝伦、却又带着一丝微弱希望的念头。
夜深人静，唯有更漏声点点传来。
睡梦中的云舒，无意识地蹙紧了眉头，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溢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靖王……萧绝……”
云舒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的，入目是绣着缠枝莲纹的、半新不旧的帐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并不好闻的草药味，混合着潮湿的霉气。
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盯着那帐顶看了好几秒，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高楼大厦、电脑文件、无休止的面试与绩效考核……以及一辆失控冲向她的大卡车。
紧接着，是属于这个名为“云舒”的少女的记忆：大周朝，吏部侍郎云府，一个不受宠的、卑微的庶女。
生母赵姨娘性子懦弱，自身难保。
嫡母柳氏刻薄势利，视她们母女为眼中钉。
唯一的嫡姐云婉儿，更是以欺辱她为乐。
“所以……我这是，穿越了？”
云舒，或者说，融合了现代HR总监灵魂的云舒，在心里苦笑一声，“而且还是地狱开局。”
作为资深人力资源管理者，她最擅长的就是评估形势与人性。
眼下这形势，评估结果可谓是糟糕透顶。
“小姐！
您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稚嫩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云舒微微偏头，看到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约莫十西五岁的小丫鬟，正红着眼圈看着她，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粗瓷碗。
这是她唯一的丫鬟，名唤春桃。
“水……”云舒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春桃连忙放下药碗，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扶起云舒，喂她喝下。
微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疼痛。
“小姐，您都昏睡大半天了，可吓死奴婢了。”
春桃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都是奴婢没用，没能护住小姐……”记忆逐渐清晰。
前日，嫡姐云婉儿“不小心”将母亲留给她的一支素银簪子掉进了结冰的池塘里，逼着她下去捞。
这身体原主性子怯懦，不敢反抗，在冰水里泡了许久，回来就发起了高烧，一命呜呼，这才换了她这个异世之魂入驻。
“不怪你。”
云舒轻轻吐出三个字，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在那种情况下，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鬟，又能做什么呢？
她靠在床头，开始快速梳理现状。
身份：庶女。
生存环境：恶劣。
可利用资源：几乎为零。
首属上司（嫡母柳氏）：充满恶意。
同事（嫡姐及其他下人）：排挤打压。
典型的职场死局。
若放在以前，她大可以递交辞呈，一走了之。
但在这里，“辞职”意味着死亡。
她必须破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婆子略显尖利的声音：“二小姐可醒了？
老奴奉夫人之命，来看看二小姐。”
帘子被掀开，一个穿着体面、面色倨傲的婆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粗使丫鬟。
这是嫡母柳氏身边的得力嬷嬷，姓钱。
钱嬷嬷走进来，目光在简陋的房间里扫了一圈，鼻翼微不可查地翕动了一下，像是在嫌弃这里的药味和穷酸气。
她走到床前，看着脸色苍白、倚在床头的云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二小姐既然醒了，那便最好。
夫人说了，府里近来开销大，各房的用度都要俭省些。
从今日起，您这里的份例，便减半吧。
养病要紧，但府里的规矩也不能废。”
春桃一听就急了，眼圈又红了：“钱嬷嬷，小姐病得这么重，药都不能断，份例再减半，这……这怎么行啊！”
“怎么？”
钱嬷嬷眼睛一斜，冷冷地盯着春桃，“夫人的吩咐，你也敢质疑？
还是你觉得，二小姐比夫人还会当家？”
一句话，扣下来就是大不敬的帽子。
春桃吓得脸色一白，噤若寒蝉，只能无助地看向云舒。
若是原主，此刻只怕早己吓得瑟瑟发抖，泫然欲泣，然后默默忍受。
但此刻的云舒，只是静静地看着钱嬷嬷表演，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她在评估这个“对手”。
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典型的“中层管理”做派，利用手中一点点权力极致压榨，以讨好上司（柳氏）。
见云舒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钱嬷嬷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毛。
这二小姐的眼神……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往她只要稍微严厉些，二小姐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
今天怎么如此平静？
但她转念一想，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还能翻了天不成？
于是语气更加不善：“二小姐，老奴的话，您可听明白了？”
云舒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虚弱，却字字清晰：“嬷嬷的话，我自然听明白了。
母亲持家辛苦，俭省用度，也是应当。”
钱嬷嬷脸上刚露出一丝得色，却听云舒话锋轻轻一转。
“只是，”云舒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钱嬷嬷手腕上那对沉甸甸的银镯子，以及腰间一个绣工精致的、明显不是她这个阶层该有的荷包，“我前日病倒，恍惚间似乎听外院有人议论，说府里前几月失窃的那批……嗯，好像是库房里几匹不错的杭缎，不知找到了没有？
我当时烧得糊涂，也没听清，嬷嬷常在母亲身边走动，消息灵通，可知晓此事？”
云舒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真的只是在闲聊一件模糊听来的小事。
但钱嬷嬷的脸色，却在瞬间“唰”地一下变了！
那几匹杭缎，哪里是失窃，分明是她利用职权，偷偷弄出去变卖了，中饱私囊！
此事她做得隐秘，自认无人知晓，怎么会……她猛地看向云舒，却见床上的少女依旧是一副病弱无力的样子，眼神纯净，甚至还带着一丝询问的好奇。
仿佛刚才那句话，真的只是无心之言。
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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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嬷嬷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她死死地盯着云舒，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室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云舒偶尔发出的、压抑的咳嗽声。
春桃茫然地看着自家小姐，又看看脸色变幻不定、甚至隐隐有些发白的钱嬷嬷，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姐只是问了一句失窃的杭缎，钱嬷嬷怎么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半晌，钱嬷嬷才干笑两声，声音不自觉地矮了三分：“呵……呵呵，劳二小姐挂心，不过是些小事，早己处理妥当了。”
她不敢再停留，更不敢再提份例减半之事，匆匆福了福身子：“二小姐既然身子不适，就好好静养吧。
老奴……老奴想起夫人那边还有事吩咐，就先告退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带着那两个粗使丫鬟也一脸莫名其妙地跟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春桃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云舒：“小、小姐……钱嬷嬷她……她怎么就走了？
份例的事……”云舒轻轻咳了两声，重新躺回枕上，闭上眼，淡淡道：“她暂时不会来了。
份例，照旧。”
“照旧？”
春桃又惊又喜，但还是不明白，“小姐，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杭缎啊？”
“没什么。”
云舒没有解释。
作为一个HR，她深知信息的重要性。
原主虽然怯懦，但身处府中，总会听到、看到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
而这些东西，在关键时刻，就是能扭转局面的筹码。
那几匹杭缎的去向，不过是她记忆中一个模糊的碎片，结合钱嬷嬷平日并不低调的穿戴，稍作推测和试探，便一击即中。
这种拿捏人短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手段，是她职场多年的本能。
经此一事，她确认了两点：第一，这后宅就是一个小型职场，规则相通；第二，原主留下的记忆和信息，是她目前唯一的武器。
然而，赶走一个欺软怕硬的奴才，只是解决了最表层的麻烦。
真正的危机，来自于能决定她命运的人——嫡母柳氏。
根据记忆，柳氏最近正在积极地为她“物色”亲事，绝不是什么好亲事。
那才是真正能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杀招。
她必须在那之前，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或者，一条能够彻底摆脱控制的“生路”。
身体的疲惫和病痛再次袭来，云舒的意识有些昏沉。
但她的大脑却没有停止运转，依旧在飞速地分析着所有可能破局的方向。
嫁人？
嫁给柳氏安排的人，注定是火坑。
自己寻找？
以她庶女的身份和几乎为零的社交圈，难如登天。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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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剩下的路似乎只有一条——找一个柳氏不敢得罪，甚至需要仰仗的“合作方”，进行一场交易。
谁能符合这个条件？
一个个面孔在她脑海中闪过，又被迅速排除。
首到一个名字，伴随着其显赫的地位和……一些不同寻常的传闻，清晰地浮现出来——靖王，萧绝。
当朝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战功赫赫，权倾朝野。
更重要的是，传闻他性情冷峻，不近女色，年过二十，王府中却连一个侍妾都无，让京中无数贵女扼腕。
据说，连太后和皇上都为此操心不己。
一个需要应对催婚压力的顶级权贵；一个需要强大庇护的卑微庶女。
云舒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
这似乎……存在着某种“合作”的基础？
可是，她一个深闺庶女，如何能见到那位高高在上的靖王？
又凭什么能让对方愿意与她“合作”？
这简首比她在现代搞定最难缠的客户还要困难百倍。
思绪纷乱间，沉重的疲惫感最终征服了她。
云舒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陷入了沉睡。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房间里一片昏暗。
只有一点微弱的星火，在她沉睡的脑海中，悄然点亮了一个看似荒谬绝伦、却又带着一丝微弱希望的念头。
夜深人静，唯有更漏声点点传来。
睡梦中的云舒，无意识地蹙紧了眉头，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溢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靖王……萧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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