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跟着张世安走到门口,刚要抬手敲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条缝。
一股浓重的檀香混合着霉味从门缝里飘出来,呛得人忍不住皱眉。
“陆家人……知道我们要来吗?”
沈砚之侧身问。
张世安摇摇头,脸色发白:“我没敢提前说。
陆家自从小姐去世后,就很少跟人来往了。”
沈砚之推开门,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很久没上过油。
院子里铺着青石板,缝隙里长满了青苔,正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隐约有灯光透出。
“有人吗?”
沈砚之扬声问了一句,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却没人应答。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正屋,屋里光线昏暗,正中央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女人梳着齐耳短发,穿着学生装,眉眼清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正是陆曼卿。
供桌前燃着两根白烛,烛火摇曳,映得墙上的影子忽大忽小。
“这……这供桌怎么还没撤?”
张世安的声音发颤,“按规矩,冥婚过后,就该撤了啊。”
沈砚之没说话,目光扫过供桌两侧的椅子。
左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件男式长衫,右边则是一件月白色的旗袍,领口绣着玉兰——跟他昨晚在侦探社楼下看到的那件一模一样。
“张襄理,你看这件旗袍。”
沈砚之指着旗袍。
张世安凑近一看,突然“啊”了一声,连连后退:“这……这是陆小姐生前最喜欢的一件旗袍!
我儿子跟我说过,他在霞飞路的绸缎庄见过陆小姐买这块料子!”
沈砚之伸手想拿起旗袍,指尖刚要碰到布料,突然听到里屋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咳嗽。
他朝张世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走向里屋。
里屋的门是关着的,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
沈砚之推开门,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听到动静,老太太缓缓睁开眼,目光浑浊却带着审视。
“你们是谁?”
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晚辈沈砚之,是张襄理的朋友,想来问问关于陆小姐的事。”
沈砚之礼貌地颔首。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张世安身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是你?
张家的人来做什么?
我家曼卿己经死了,你们还不肯放过她吗?”
“陆老太太,我们是来找人的。”
张世安连忙解释,“我儿子失踪了,可能跟……跟陆小姐的冥婚有关。”
“冥婚?”
老太太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利,听得人头皮发麻,“那门亲早就结了!
是陈家的小子,跟曼卿配得很!
你们家儿子失踪,跟我们曼卿有什么关系?”
“可有人在我家门前贴了字条,说要在七月初七娶亲……七月初七?”
老太太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变得煞白,“那是曼卿的忌日!”
沈砚之注意到老太太的手在发抖,佛珠串上的一颗珠子掉在地上,滚到他脚边。
他弯腰捡起珠子,发现这颗珠子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是被人用力攥过。
“陆老太太,陆小姐去世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沈砚之追问。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曼卿是个好姑娘,就是心思重。
去世前半个月,她说总梦见一个穿长衫的男人跟着她,说要娶她。
我们只当她是读书太累,没当回事……穿长衫的男人?”
沈砚之想起供桌上那件男式长衫,“是不是跟供桌上那件长衫款式一样?”
老太太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那是……陈家小子的衣服,冥婚时穿的。”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短打的佣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老太太!
不好了!
后院的井里……井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