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醒最低级的天赋其实是最高级的天赋

蓝星，南瓯市。

空气里始终飘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儿。

像是烧糊了的电线混合着刚翻开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泥土，再被正午的太阳一烤——这就是五十年前那场席卷全球的“星尘之息”灾变给蓝星打上的永久性气味LOGO。

顾山河站在南瓯市第一源能觉醒广场乌泱泱的队伍末尾，深深吸了一口这“新时代风味”，感觉肺管子有点发痒。

他眯着眼，看着前方巨大的银白色合金觉醒台上，引导矩阵正散发着呼吸般明灭的淡蓝色光晕，像极了科幻片里外星人搞事情的装置。

台子后面，三块超大的晶体屏幕正循环播放着让人热血沸腾或者血压飙升的宣传片：画面一：肌肉虬结的壮汉，浑身冒火，一拳把合金靶标汽化了个大洞。

旁白鸡血十足：“力量系！

李撼山，S级”熔岩霸体“！

龙武学院特招三年级！

入觉三境！”

画面二：冷峻青年悬浮半空，指尖电弧乱窜，随手一指，雷柱劈碎高速靶机。

“元素系！

叶赫，S级”雷神之握“！

龙武学院二年级雷部掌控者！

初觉！”

画面三：白大褂少女抬手，重度污染区紫色能量冰雪般消融。

“净化系！

温靖莹，SS级”圣光净化“！

昆仑学院西年级，入觉！

人类新生代曙光！”

在这三块晶体屏上，有着相同的烫金大字闪耀：“觉醒你的源！

改变命运！

守护家园！”

广场上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少男少女们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能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顺便拯救个世界。

顾山河掏了掏被震得嗡嗡响的耳朵，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回家补个觉。

“啧，又是这套。”

他撇撇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热血，青春，改变命运…就不能来点实在的？

觉醒个”点石成金“或者”躺着收租“之类的源能？

那才叫改变命运！

守护家园？

等我收租收到手软，买下南瓯市，那也算变相守护了吧？”

咸鱼的梦想，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阳光透过广场边变异榕树泛着金属光泽的新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光点。

他懒洋洋靠着栏杆，看着前面队伍里紧张得同手同脚、或者兴奋得原地蹦高的家伙，感觉自己像混进狼群的哈士奇。

“下一位！

学号0975，刘强！”

板寸壮汉上台，一声低吼，皮肤变灰白，徒手捏扁钢球。

“B级！”

磐石硬化“！

初觉。”

掌声惊呼。

“学号0976，王莉莉！”

双马尾怯生生女生，凝聚出几颗水球飞舞。

“C级！”

水元素亲和“！

初觉。”

随着队伍的蠕动，D级‘疾风’（送外卖神器？

），E级‘弹跳强化’（武行不用威亚？

），F级‘微光’（省电费达人？

）层出不穷，顾山河看着这些人，内心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结论是：这些能力距离他的终极咸鱼梦想——躺着数钱收租，中间差了一百个叶赫。

“学号0988，顾山河！”

该来的还是来了。

顾山河叹了口气，慢悠悠首起身，那姿态不像去决定命运的觉醒台，倒像饭后去楼下小卖部买根冰棍。

他无视了周围投来的目光，一步三晃踏上冰凉光滑的合金台。

嗡！

顾山河走上合金台的瞬间，引导矩阵光芒大盛，淡蓝色光晕潮水般包裹全身。

细微的麻痒感顺着脚底板往上爬，像无数小蚂蚁在血管里开派对，试图唤醒身体里沉睡的玩意儿。

“放松，集中精神，感受体内共鸣，引导它显现。”

觉醒指导员的声音带着催眠般的韵律。

顾山河闭眼，黑暗中，那股能量感清晰了。

不像宣传片里那些狂拽酷炫吊炸天的能力，他感觉到的像一团…嗯…黏糊糊、滑溜溜、还带着点蔫儿坏恶趣味的橡皮泥，盘踞在意识深处，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共鸣？

引导？

顾山河用意念戳了戳那团橡皮泥。

喂，起床了，该你表演了，我的初觉来个”自动搞钱“或者”被动收租“行不行？

橡皮泥蠕动了一下，似乎被他的咸鱼精神感染了，不情不愿地分出一缕微弱得近乎透明的能量流。

这缕能量流晃晃悠悠飘出去，目标精准锁定——觉醒指导员脚上那双擦得锃亮、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黑色系带皮鞋！

顾山河的心“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等等！

大哥！

方向错了！

搞钱！

不是让你去搞人家鞋！

你醒醒啊喂！

晚了。

那缕蔫儿坏的能量流瞬间提速，带着一种“搞事！

搞事！”

的欢快，“嗖”地精准命中！

时间如同被慢放！

在全场数百双眼睛聚焦下，在觉醒指导员困惑又期待的注视下，在他那双漂亮的皮鞋上——异变陡生！

两根原本规规矩矩的鞋带，毫无征兆地、如同被赋予了扭曲的生命！

疯狂扭动！

缠绕！

打结！

速度之快，手法之诡异，令人叹为观止！

短短两秒不到！

一个巨大、丑陋、由无数死结嵌套而成的“绳结巨瘤”，像史前怪物的巢穴，赫然盘踞在引导员的两只鞋面上！

散发着纯正的“离谱”气息！

“呃……”引导员脸上的困惑瞬间石化，变成被雷劈中的呆滞。

他低头，看着鞋面上凭空长出的“艺术巨瘤”，CPU彻底烧了。

整个广场，死寂。

几百号人，集体中了沉默术。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那双惨遭蹂躏的皮鞋和那个离谱的绳结上。

我是谁？

我在哪？

我看到了什么？

风吹落叶的沙沙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顾山河睁开眼，看着那个“绳结艺术”，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凉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芭比Q了！

彻底GG了！

他清晰地感觉到，那蔫儿坏的能量流搞完事后，心满意足地缩回“橡皮泥”里躺平了。

而那“橡皮泥”好像还在意识深处传来非常清晰的声音：“干的…不错！”

完了！

觉醒了个啥玩意儿？！

这玩意儿能收租吗？

能躺着数钱吗？！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人添堵外加让自己社会性死亡！

顾山河仿佛己经看到未来外号：死结侠！

行走的鞋带克星！

觉醒指导员艰难地抬头，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鞋，又看看台上生无可恋的顾山河，嘴角抽搐：“呃…这位同学…顾山河是吧？

你的源能…非常…独特。”

他声音干涩，“初步判定…制造高强度复杂死结…目标…鞋带类物品？”

他自己都越说越虚。

评委席上，三位专家表情精彩，白发老教授扶了扶金丝眼镜，眼中闪烁着研究狂人的光芒和困惑：“这个孩子的确是初觉了，但这个天赋能力的波动太微弱，是F级？

也不对，F级的天赋，生效方式不可能违背常理！

无接触！

瞬间完成！

这…涉及规则干扰？

概念赋予？

这天赋该如何评级？

难不成……”严肃中年女评委揉着太阳穴打断：“张教授！

实战价值呢？

给源兽蹄子系死结？

给深渊怪物触手打蝴蝶结？”

年轻评委憋着笑，肩膀耸动：“咳…你们看那结…它…它是不是还在自己动？

好像在…继续打？”

觉醒指导员的脸绿了。

顾山河绝望闭眼，毁灭吧，累了。

经过漫长（对顾山河而言）的诡异沉默讨论，张教授对着话筒，用宣布人类登陆火星般的严肃口吻念道：“顾山河，初觉！”

“源能：”目标物体强制生成高强度复合死结“基于当前表现，能量强度：极微弱，可控性：极低。”

“综合评定：E级。”

“E级”二字，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碎了顾山河脆弱的咸鱼梦。

台下死寂被打破！

不是欢呼！

是压抑不住、瘟疫般蔓延的哄笑！

“噗——哈哈哈！

E级！”

目标物体强制生成高强度复合死结“，这是史上最长名字源能了吧，哈哈哈！”

“给鞋带打结？

街头卖艺系鞋带？

哈哈哈！”

“潜力待观察？

观察他一天能打几个死结？

哈哈哈！”

“快看指导员老师的脸！

哈哈哈！

那鞋还能脱吗？”

“顾山河？

死结侠！

哈哈哈！

出道即巅峰！”

嘲笑、议论、幸灾乐祸的口哨，潮水般涌向孤零零的顾山河。

各种目光像针扎在他身上。

内心弹幕疯狂刷屏：收租梦碎！

E级！

打结的E级！

金手指？

不！

是‘金鞋带’！

包邮退货差评！

咸鱼人生遭遇降维打击！

这源能初觉是惩罚我太懒吗？

好想给这群笑的最大声的家伙，一人鞋带上送个同款死结大礼包！

指导员看着顾山河灵魂出窍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脚上还在“顽强生长”的绳结巨瘤，嘴角抽了抽：“顾山河同学觉醒完成，境界评定初觉，天赋等级E级，请先下去吧，下一个…”顾山河如同被抽了骨头的提线木偶，麻木转身，脚步虚浮地走下台。

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破碎的咸鱼梦上。

震耳欲聋的哄笑是送行的BGM。

“山河！

这边！”

一个浑厚中带着憨气的声音像救命稻草。

顾山河循声望去，人群外围，一个铁塔般的壮硕身影正奋力挥手，身高近两米，胳膊比他大腿粗，紧绷背心勒出发达肌肉——死党洛青衣。

旁边站着个高挑女生，扎着利落马尾，运动服，细框眼镜，镜片后眼神锐利如手术刀，正一眨不眨盯着他，仿佛要现场切片——另一个死党苏灵璇。

顾山河闷头冲过去。

“山河，你…没事吧？”

洛青衣蒲扇大手拍在他肩上，差点把他拍趴下，脸上满是担忧，“刚才那动静，鞋带真是你弄的？”

顾山河龇牙咧嘴：“你说呢？

除了我这死结侠，还能有谁？”

“死结侠？”

苏灵璇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代号贴切，能量形式奇特，非接触，瞬间生效，目标精准锁定柔性条状物，消耗极低但效果极具视觉冲击力和实用性？”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学术角度看，涉及空间定位、微观结构重组、概念赋能雏形，研究价值极高！”

顾山河一脸黑线：“打住！

苏大学霸！

我只想知道这玩意儿除了社死和添堵，还能干嘛？

能换钱收租吗？”

洛青衣挠挠板寸头，一脸耿首：“能…帮俺系鞋带不？

俺老系不紧，跑两步就开。”

顾山河：“……”交友不慎，遇人不淑！

“你们俩呢？”

顾山河强行转移话题，“青衣你别是”大力出奇迹“，苏大学霸你别是”过目不忘“吧？”